赵风连忙追问道:“可如今船上都是火药,咱们要怎么脱身?”
众人目光齐聚杜槿身上,月光在她周身镀了一层银辉。他们知晓,她有着非同一般的智慧,更是如今绝对的主心骨。
脑海中是底舱内无助的妇孺,面前则是一张张焦急的脸,杜槿双手微颤,飞速思考脱身之计。
商陆宽厚的手掌轻轻包裹住她的指尖:“莫怕,大不了咱们便跳船游回去。”
杜槿失笑,慢慢平复心情:“连曷去把船首提来,方寒云带人收缴火药,先确保船只安全。”
“告诉船工,不想被炸上天就老实听令。”杜槿眼底跃动着火光,“既然他们敢拿人命当棋子,咱们干脆便掀了这棋盘!”
“转舵!回洪洲城!”
洪州河畔。
花灯节正进行到最酣畅的时刻,沿河悬着数千盏精致花灯,河畔百姓熙熙攘攘。娘子们将莲花灯放入水中,花瓣随波舒展,载着祈愿顺流而下。
突然“轰隆”一声震天响,人群骚动起来,纷纷望向漆黑的河面。只见河心骤然炸开万点金星,一艘火船破雾而出。
“阿爹,快来看火船!”“是要放烟火吗?”百姓还道是州府安排的节目,纷纷呼唤家人。越来越多的人群聚集到河畔,有人骑在河畔柳树上,甚至有人直接爬上了河边铺子的屋顶。
望江楼内,众官员正推杯换盏,忽然听到外面人群喧闹,窗外江天俱赤。孙备抚掌笑道:“今年这烟火倒是别致。”
话音未落,那艘巨船竟突然转舵,裹着浓烟直撞而来。
随着船速加快,有官员察觉不对:“那船怎么像是失了控?”“不好,是冲望江楼来的!”“快喊守卫!”
整艘船化作一条火龙,映着满江血色直冲楼阁而来。伴随着龙骨断裂的刺耳声响,船头轰然撞向堤岸,船身刮出串串火星。甲板上瞬间烈焰腾空,将岸边照得亮如白昼。
百姓惊叫声中,守卫们持枪冲上前,却在热浪中连连后退。
火舌舔过船板,河畔一片死寂,唯有燃烧声劈啪作响。
忽听得舱板坍塌,上百名衣衫褴褛的妇人从船上踉跄逃出,抱着婴孩跪地哭喊:“呜呜呜,救命啊!”“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河畔瞬间一片哗然!
楼内的江岸止霍然起身,厉声喝道:“冯大人,快唤守卫速速拿下这些刁民!”
冯松元斜睨他一眼,正要开口,却被齐肖冷笑打断:“冯大人,正值千灯盛会,百名妇孺自火船逃出,冯大人难道不该给百姓一个交代?”
江岸止目眦欲裂:“齐大人,城中数万百姓聚于河畔,为了百姓安全,可得小心行事。”
“众目睽睽之下,岂容徇私?”齐肖自若道。
冯松元轻捋长须:“齐大人,您是来调查贡品之事……”齐肖朝京城方向拱了拱手,“本官奉皇命调查贡品失窃案,圣上金口玉言,命我不可放过一丝线索,冯大人有何指教?”
冯松元沉吟:“指教却是不敢,不过今日之事却是棘手。”
齐肖笑道:“冯大人,依下官之见,不如大人移步河畔,当着众百姓之面询问案情。此举正能体现大人大公无私、亲民爱民,日后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江岸止便是再愚蠢,也知道这是冲着自己来的。他面上抽动扭曲,脑中天人交战,忽然一挥手,厅内蓦地闯进一群凶神恶煞的护卫,竟将整个花厅围了起来!
众官员略微骚动,孙备怒喝:“江岸止,你疯了?”
江岸止负手而立:“众位大人,洪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咱们当携手共渡难关才是。”
“齐大人年纪轻轻,又是从京城来,不晓得洪州的规矩。”他转向齐肖,“还请齐大人在此稍作歇息,此事我们洪州自行处理便是。”
护卫持刀冲向齐肖,竟是要强行将人“留下”!
花厅内,各厅曹属官震惊万分,从未见过如此荒唐之景。区区一个洪帮帮主,不过挂了个宣德郎的七品虚衔,竟如此嚣张妄为!
孙备神色凛然,忙向冯松元请示:“冯大人,此事……”却见这位知州大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全身抽搐,几息便趴在了主位上。孙备忙冲上前查看,只见他双目紧闭,眼皮颤抖,分明是装晕。
这老狐狸!孙备暗骂一声,却也无计可施。
护卫狞笑挥手,护卫持刀逼近,齐肖一步一步退到窗畔,背后猛地撞上画栏。厅内,江岸止虎视眈眈,冯松元假寐不语,孙备虽神情焦急却并无行动,其余官员更是或酒醉或晕倒,不愿掺和此事。
“齐大人,要怪就怪你太年轻,不知天高地厚。”江岸止冷笑道。
齐肖退无可退,窗外火光映得他面容明灭不定,忽从怀中取出一面金令。
“吾乃大夏四皇子南霁霄!尔等逆贼,安敢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