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秦沂打断他,“话又说回来,你说这人和南柯长得一样?”
陆无尽点点头,终于认真起来,用等待宣判的眼神看着秦沂。秦沂皱眉故作深沉,点点桌子,缓缓开口:“那就还有另一种说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陆无尽沉默了两秒,手里的玻璃瓶唰一下被秦沂抽走,失去了最后的武器。
秦沂仰头喝酒,斜眼观察着他的反应,“我说你别想太多了,南柯又不是不回来,这店都是他名字,他不回来能去哪儿?不然你还是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吧,别把自己逼太紧。”
秦沂表情没有刚才的玩味,玻璃瓶敲了一下陆无尽面前的酒瓶,“当年的事情也不都是你的错,你也才几岁........”
陆无尽抬抬手:“你喝多了,早点回去。”
秦沂一看时间,他来得早,陆无尽准备睡得早,这会儿赶人也早,“这不还........”话没说完,一抬眼看见陆无尽马上要黑下来的脸,心虚地摸摸鼻子,放下还没喝完的半瓶酒,“那个......那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消息。”陆无尽把人送到巷子口,秦沂走出几步,又回头,道,“知道你不爱听,但有些病纯属自己想太多,与其折磨自己。不如去找南柯,你又不是不会出门,腿长你身上,谁还能拦得住你。”
陆无尽双手插兜,冷风一吹,睡意全消。秦沂转身,一边走一边嘀咕:“梦到的有什么好的,又不是真人。”
陆无尽看他说话声音洪亮,步子也稳,放下心来转身回去,还没走到门口就买了车票。
请假收拾锁门,一气呵成,灯陆无尽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高铁上了。
能这么快践行秦沂的建议,还是得益于南柯每次任务之前都会习惯性把任务地址发给陆无尽,这次落地后也和以前一样,只不过陆无尽懒得理他,没回这条消息,然后两人就五天没联系。
在高铁上陆无尽睡意来袭,于是在家里没梦到的人,终究还是梦到了。陆无尽自己也很清楚南柯与南小柯的不同,虽然总是试图说服自己这人就是南柯,是他梦到的南柯,但两人细微的差别还是逃不过陆无尽的眼睛。
南小柯看了陆无尽很久,这是他有意识之后陆无尽最高兴的一天,他茫然地看着陆无尽,歪歪头:“你要去哪里?”
陆无尽随口一答:“去找南柯。”
南小柯继续问:“是我吗?”
陆无尽摇头:“是南柯,不是南小柯。”
南小柯意识到什么,低头沉默几秒,这会儿陆无尽睡意逐渐变浅,马上就要苏醒,他抬头,看着陆无尽,问:“你还会来吗?”
陆无尽思索片刻,还是给了一个很负责任的回答:“不知道。”说不定等南柯回来了这个梦就不会继续下去了,自然也不会再有南小柯,但看着南小柯被抛弃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睛,他不忍心说出真相。
循着地址找过去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陆无尽站在医院走廊,隔着玻璃窗朝病房里张望。
房间里摆着两张床,靠外的那张床上躺着南柯,视野有限,陆无尽只能看见他的下半身,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连被子也没盖。陆无尽脸色发寒,伸手推门,还没推开被人拉住,一个女孩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短发堪堪过耳,柳眉斜飞,凤眼半眯,审视着面前的陆无尽,目光上下扫一阵后,终于开了口:“你是陆无尽吧?”
女生身上有包扎的痕迹,露出的皮肤也爬满伤痕,陆无尽自己也经常受伤,看她这样子就明白她伤得不轻,大概就是南柯说的另外一个入梦者。陆无尽转向她,略略拧眉,“怎么称呼?”
“辛兰。”辛兰轻点一下头当作招呼,面上却依旧冷寒如冰,顺着陆无尽刚才的目光往里看了眼,道,“里面的是我的朋友,她和男朋友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就昏迷不醒,医生都查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陆无尽对此并不关心,继续刚才没做完的动作,推门而入。身后辛兰略显不悦,却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他进去。陆无尽走近,南柯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这样的他无数次出现在陆无尽身侧,但这是陆无尽第一次,在南柯入梦的时候仔细地观察他。
眉头微蹙,嘴唇紧抿,看样子不太顺利。陆无尽内心怨怼又深了几分,伸手给南柯拉上被子。
陆无尽脸色太难看,辛兰都看不下去主动解释:“这个梦境有些古怪,我进去之后会因为各种阻力被迫出来,后面好不容易进去了,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受了伤,听说南柯正好有空,就让他过来帮忙。”
“什么事情,有多危险?”
辛兰犹豫了一下,道:“那个村子以木偶做幌子,囚禁拐卖强娶妇女,警方已经过去了,只是曼曼.......”
陆无尽没说话,辛兰补充了一句:“你放心,该给的钱我会给的。”
陆无尽有些奇怪,终于把一进来就钉在南柯身上的目光移开,看向辛兰:“你不用跟我解释,”陆无尽又看向旁边病床的女孩子,年龄和辛兰差不多,人总会为另一条脆弱的生命悸动,陆无尽看见她,心里的怨气烟消云散,只是担忧不曾褪去,“我理解。”
辛兰像是松了口气,虽然仍旧没有表情,试探着看了一下陆无尽的神色,才道:“其实我找南柯的时候他很犹豫,说你会难过。”辛兰还以为陆无尽是南柯的弟弟或者什么晚辈,毕竟只有小孩子才会对另一个人产生如此深的依赖,所以刚才见到陆无尽的时候辛兰愣了好几秒才上前。
南柯了解陆无尽,描述得很准确,比起生气,陆无尽复杂的情绪里更多的似乎是悲伤,虽然连他都以为自己是在生气。陆无尽沉吟几秒,还是承认,“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