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策哑然失笑,将施霁雯推向他的那碗馄饨往身前拉了拉。
“明日,我会来的晚些。”碗里的馄饨又少了两个,施霁雯抬起头来,唇上还有着淡淡的水光,“宫里派人传了话,明日我要进宫见见姨母。”
一碗馄饨施霁雯吃的飞快,不一会儿,陶碗便见了底。
霍言策瞧着她空荡荡的碗底,再看了眼面前自己只动了几口的馄饨,思考片刻,便抬手让摊主再煮一碗馄饨来。
“世子。”
巷子里远远地瞧见有个汉子快步地朝着此处走来,厚实的战靴踩过小巷坚实的地面,很快便到了眼前。
伏昭高大的身影站在巷子口,将墙头溜进的几缕阳光挡了个全。
“那我便回府中等着世子了。”
施霁雯站起身来,大氅将她纤细的身姿遮了个严严实实。
又一碗馄饨被端到了桌面上,鲜香的味道不住地往剩余两人的鼻子中钻。
“坐。”霍言策轻抬下巴。
伏昭端端正正地坐在了霍言策对面的位置。
“一把大火将闵将军的住处烧了个干干净净,确实没有再留下什么别的信息。”
“锦衣卫那儿也是这样?”霍言策拿起瓷勺,舀了一口汤送入嘴中。
“是,所以他们也只查到了闵将军这儿,也只能这样结案。”伏昭忽然压低了声音,朝着霍言策的方向凑近了些许,“倒是东成侯府这事儿有点了进展,我去了趟博州,翎武卫确实是在那儿白白耽误了好几天,但似乎是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许多人闹了肚子,这才不得不就地休整了些日子。”
“这真是奇怪了,翎武卫平日驻守的地方也离博州不远,这水土不服的怪巧的。”言策嗤笑一声。
“应是有人不想翎武卫去支援世子您。”伏昭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就是不太明白,为何最后会成了东成侯假传圣旨?”
将最后一个馄饨吃完,霍言策拭着手:“该是事情已经发生,他顺势借力打力罢了,这事他做的倒是熟练的很,只怕最后的目标不是东成侯。”
霍言策站起身,将那碗刚上的有些凉了的馄饨往伏昭的面前推去:“尝尝吧,蛮好吃的。”
夜来的悄无声息,卫所之中灯火通明,霍言策慢条斯理地翻着手中的册子。
潘奚沉默地站在一旁,一双漆黑的眼睛暗自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空降”的长官。
陵卫的指挥使一职空悬许久,他本以为自己再熬些日子便能从指挥同知拔擢为指挥使,谁料中途杀出了个程咬金。
“前些日子陵卫怎得突然要了这么多的新兵?”霍言策举着手中的册子,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潘虎。
到底是沙场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将军,身上的气势就不是自己这些多年没有上过战场见过血,只是纸上谈兵的人能比得了的,这样的程咬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前些日子陛下说瓖都的守备力量还要再加强些,我们便收了些新兵进来。”
“其他几大营也是如此么?”
霍言策这句话问得潘虎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陵卫虽与其他几大营同属瓖军,可论实战性,不如九骋卫,论陛下亲信,比不得锦衣卫;论重要性,也比不上神机营和骑兵营,久而久之便成了其他几大营的新兵训练所,新的苗子都送到陵卫来,陵卫训练好了,好的苗子便会被其他几大营挑走,不好的苗子才会留在陵卫。
“不是。”
潘奚咬着牙,缓缓地摇了个头。
“那既然来了陵卫就将他们都留下吧,练好了,就别往其他几大营送人了。”霍言策放下册子,静静地看着潘奚,“若是他们来要人,让他们直接找我,陵卫与其他几大营同属瓖军,断没有给其他几大营送人的道理。”
霍言策站起,抬起左脚,朝前走了几步:“新兵训练好了留在陵卫,但先别编入陵卫,从明日开始,陵卫每日校场加练,我会亲自监督,我的兵,断没有弱的道理。”
瓖都的街头已然没了多少人影,伏昭快步跟上霍言策:“世子是怀疑那群新兵有问题?”
霍言策脚步不停:“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那世子为何还留着他们?”
“这么锋利的刀,有人递到了我的手上,若不好好利用,便是愧对这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