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霁雯被几名陵卫护在身后,她一把拉过身旁的玉璧,与她共同寻找着躲避的地方:“怎么会这样?”
“还不是那颗老鼠屎。”玉璧朝着青年的地方狠狠啐了一口,“诚勤伯夫人心疼那纨绔,买通了里头的太医,今日悄悄送了不少精米白面进去给那纨绔,那纨绔吃就吃吧,自己偷摸吃了倒也没什么,他非要去疫民处炫耀,还贬低他们,嘲讽他们,炫耀自己与他们的与众不同。而这夫人也不知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听下人们说她弟弟在里头受了苦,非要将人捞出来,陵卫肯定拦着,动静一闹大,这疫民也知道了,就暴乱了,剩下的事大姑娘你也知道了。”
霍言策带着伏昭回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样一番混乱的场面。
他欲带着伏昭冲进这混乱之中,却不知被身后哪儿伸出的手触不及防拉退了几步。
霍言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肘击这只手的主人,却对上一双熟悉的双眸,硬生生止住自己的动作。
“与伏昭带上这个,再去。”
手里被塞入两块干净的面巾,霍言策看向施霁雯。
“快去,若是让他们进了城,后果不堪设想。”施霁雯催促着。
霍言策深深地看了眼施霁雯,扭过头,将一块面巾抛向伏昭。
二人的身影很快被人群吞没。
这场混乱的暴动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疫民到底只是疫民,比不上训练有素的陵卫,难缠的是诚勤伯府带来的打手仆人,霍言策废了好些功夫才将人拿下。
“我们被朝廷抛弃了。”
“这稀粥一日比一日掺的沙多,这药材一日比一日紧缺,我们彻底没救了。”
“凭什么他们这样的人能活的这般好!”
……
疫民虽被控制住了,可悲凉的氛围始终笼罩着这群疫民。
“这人虽是控制住了,可这事若是传了出去,难免不会让人生异心。”施霁雯从掩体后走出,焦急地看向疫民,“异心也就罢了,疫民人心不定,这样的暴乱之后还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赈灾的难度要远远大于最开始。”
“我会控制住的。”霍言策思考片刻回答。
“不能这样下去。”施霁雯摇摇头。
“诸位。”施盛不知从何处走到了人群最前方,“朝廷并未放弃诸位,朝廷派了太医,调遣了粮食与药材,陛下还下旨修缮官沟,今日之事只是意外,大家安心在此养病,朝廷会尽力救治每一位病人。”
“可他凭什么能出去?”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疫民齐刷刷地看向了诚勤伯夫人之弟。
施盛只是随意地扫了眼那人,那人已被陵卫牢牢控制住:“他也不可能出去。”
“可他终究和我们不一样。”最先冲出来的那名疫民说道,“药材皆是紧着他使用,他吃的也比我们好,他的身份比我们高,你们一定都是先救他这样的人,我们在你们这些上位者眼里,命如蝼蚁,不值得多看一分。”
疫民群中又有人喊着。
疫民们隐隐约约又骚动起来。
“你又凭什么替朝廷说话?”
“对,你凭什么?”
……
“凭我是此次赈灾的官员。”施盛声音掷地有声。
“可我们不信,你终究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你根本无法体会我们的处境,除非你也来疫民群中作人质。”
“对,作人质。”
……
“简直荒唐,大人岂是这样让他们随意拿捏的。”玉璧率先不平起来。
施霁雯的眉毛始终拧起,她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父亲还要修缮官沟,不可为他们所言如此,可这疫民本就因着灾难、疾病,心中难免多是悲凉心思,如今更是想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民心一日不安抚,便会埋下许多祸患。”
“都是那老鼠屎。”玉璧忍不住骂道。
“玉璧,你在此处等我!”施霁雯交代了一声,开始拨开身前的人群,向着人群的最前方冲去。
“大姑娘!”玉璧来不及拉住施霁雯,只见转眼之间,施霁雯便来到了人群最前方。
“你来这儿作什么?快些回去。”施盛看见来到身旁的施霁雯,心中有些不妙,让她快些回去。
施霁雯看也没看施盛一眼,她怕自己的声音太小,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着疫民的方向大喊:“诸位说,想要一个人质?”
“你干什么?”心中不妙的预感成了现实,施盛向着赶来的玉璧使眼色,“快将大姑娘拉回去。”
玉璧上前,想要将施霁雯拉回,可施霁雯与寻常的闺阁小姐不同,她自小随着何常上山采药,力气自比寻常的闺阁小姐大上许多,一时之间,竟撼动不得。
“朝廷并未放弃诸位。正如施大人所言,朝廷派了太医,向着民间召义医,遣了药材粮食来救治各位,诸位的心情我理解,我乃医家,与病患相处的久,最能设身处地为诸位着想,既然诸位心不能安,需一根定海神针,不知我是否有资格?”
人群里,不知是谁先嗤笑了一声,然后便是一阵刺耳的嘲笑。
“你是谁啊?不过一个寻常大夫,妄想做那定海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