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得她，我之前曾在济草堂见过她，她是济草堂的大夫。”

……

“我……”

施霁雯启唇，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我乃此次赈灾官员之施大人之女，宫中兰妃之外甥女，济草堂大夫施霁雯。”

城外起了点儿风，风儿卷着城门处的尘沙，像是给漆黑的夜晚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黄色轻纱。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看着就如此好骗？既然你说你是施大人之女，那这施大人就在你的身旁，他自始自终都沉默着，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将大姑娘带回去。”施盛再度给玉璧吩咐着。

“大姑娘，奴婢冒犯了，这儿交给大人处理吧。”

这次玉璧有了准备，一把扣上施霁雯的手腕，竟将她拉退了半步。

“父亲！”

施霁雯扭过头去，直直地盯着施盛。

“您的善心施某铭记于心，但这事便不劳烦您了，施某会处理好这事的。”

施盛看着施霁雯，目光陌生至极，像是在看着一个从未认识的人。

“瞧瞧，就这还想哄骗我们，你们朝廷就是这样，一直哄骗我们！拿我们当那猴儿耍。”

疫民群隐隐又骚动起来，仇视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施盛。

远处似有马蹄声起，像是自天边而来的沉闷雷声，马上之人利落地一拉缰绳，马蹄高扬，最后稳稳地落在坚硬的黄土地上，停于人群之外。

“传，太后口谕。”

尖锐的嗓音像是一柄利剑，刺进了这嘈杂的的环境之中。

人群竟都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施盛站在众人的最前头，率先撩袍跪下，其余众人紧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哀家闻兰妃心念亲眷，施家长女，温婉贤淑，知书达理，心有大义，哀家特准其于赈灾后入宫，伴于兰妃左右，以解相思之苦。”

这是兰妃向太后要来的旨意……

施霁雯赈灾一事终究还是传进了宫中，传进了兰家的耳朵里。

施盛惊疑不定地看向施霁雯，随后转过头，步子向前迈去，想要走近那宣读口谕的太监，问些什么。

“大人还是这样说话吧。”高涣礼貌的摆手，面巾之下他瓮声瓮气的开口。

“这天灾啊，可是陛下这些日子的心病，原本听闻这些日子赈灾迟迟没有进展，这陛下可是夙夜忧叹、愁容满面啊，但这今日一听兰妃娘娘说这施大姑娘自请赈灾的事，可谓是龙颜大悦，来时咱家便听了陛下与太后娘娘夸这施大姑娘仁心仁术，高风亮节，就连咱们的兰妃娘娘也因此得了不少赏赐，这才顺利地求来了这道旨意。”

“原是这样，倒是多谢公公了。”

能在朝堂之中立足这么久，施盛也不是个傻子，一听便明白了高涣的言外之意。

施霁雯赈灾一事既已不能挽回，兰妃便好加利用，不仅顺手救了因赈灾毫无进展而险些被皇帝问罪的自己，还为她自己、为兰家要了不少的利来。

“对了施大人，咱家此次呢，也不是空手来的。”高涣伸出手，一名小宦官便捧着一个木制箱子出来，“这些是兰妃娘娘这些年的积蓄，兰妃娘娘说，她身处后宫，忧心百姓，只恨自己不能像大人与施大姑娘一样实打实的为百姓做些什么，便将自己的积蓄拿了出来，让我交给大人，作赈灾之用。”

……

施霁雯最终还是入了那疫民营中。

药香袅袅，她带着厚实的面巾，从容地扇着面前的药炉，暖色的火光照亮了她漆黑的双眸，像是晨曦照耀下的平静湖面，宁静而又淡然。

四周的打量目光络绎不绝，她却好像没有看见似的，无一丝神情变化。

“大姑娘，这事让奴婢来吧，您累了一夜了，去好好歇息吧。”玉璧伸出手，从施霁雯的手中接过蒲扇。

施霁雯摇了摇头：“我不累，你不该同我一起进来的，玉璧。”

“大姑娘这是什么话？夫人既将奴婢指给了大姑娘，那玉璧便不论生死，都是大姑娘的，大姑娘在哪儿，玉璧便要在哪儿。”

施霁雯轻叹一声，却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说些什么。

她环视一周，发现少了些什么：“那先前闹事的那个诚勤伯府的纨绔呢？”

“为了防止他再闹事，世子殿下将他关在了一处，好生看管起来了，诚勤伯夫人这次本就是瞒着诚勤伯想要将他弄出，这下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们也不敢再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