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牢狱飘荡着浓郁的腥气,青砖墙上满是囚徒挣扎、抓挠后血液干涸的痕迹。
霍言策的意识昏沉,冷汗浸湿了全身的囚服,后背的血痕像是烙进了肌骨之中,鲜血沿着他紧实的腰线在身下积成殷红的水洼,他的喉间滑动了一下,淌出的冷汗滑落在血痕上,像是有人在拿着匕首剜着他的骨肉。
远处,隐隐有狱卒的脚步声传来,霍言策费力地喘着气,却连一丝抬头的力气都没有,身上的伤让他动弹不得,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养着神。
“姑娘,本来大人是不让见这犯人的,但您这求来了太后懿旨,大人这才网开一面让您见这犯人,所以姑娘还请体谅小人,这时辰啊,若是太久了也不合适。”
挂在门上的锁链传来了些许动静,狱卒从腰间掏出钥匙来,钥匙插入锁孔,伴随着哗啦啦的一阵响声,锁链被狱卒从门上解了下来。
“有劳。”施霁雯说着,从手腕间褪下了一只金镯,不动声色地放入狱卒的手中。
狱卒笑嘻嘻地收起金镯,朝着施霁雯拱了拱手:“这便不打扰姑娘叙旧了。”
闭上的眼皮猛地睁开,霍言策费力地抬头,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下,正巧落在眼睛处,将他的视野遮挡的一片模糊。
“怎么伤的这样重?不是还没审理吗?”
施霁雯蹲下身,开始查看霍言策身上的伤痕,新伤叠着旧伤,血红的一片看的人眼球刺痛。
“想是有人不希望我能好好的走出这里吧。”霍言策努力地抬起手臂,肌肉牵动似乎扯到了伤口,他下意思的呲了牙。
施霁雯沉默片刻,从裙摆挑了块干净的布料一把撕下,布料撕破的声音在牢狱之中清晰可闻。
“方才进来时搜了身,我带来的药与银针都被狱卒收走。”
“可惜了这上好的料子。”霍言策颇为可惜的看着施霁雯撕破布料的裙摆,摆手制止,“包扎不完的,这密密麻麻的伤口怕是你将整个裙摆都撕碎也包不完的。”
“那便挑最深的伤口包扎。”
施霁雯也不废话,挑了几处最严重的伤口便开始替霍言策包扎起来。
霍言策的伤势实在过于严重,摆手制止便已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见着制止失败,便由着施霁雯去了。
“怎么会突然去了郊外纵马?”
“落北出了事,心中不快。”
施霁雯手中未停,只是轻轻摇头:“冲动的不像是我认识的你。”
“施大姑娘此言倒说的像是我们认识了许久一样。”霍言策只笑了两声,便被喉间的血沫呛住,咳出一口鲜血来。
他抬手,擦去唇边的血迹:“方才那狱卒说,那尚书大人本不许人任何人探视我,施大姑娘既拿了懿旨来,是用什么理由说服的兰妃娘娘?”
施霁雯熟练地将碎布打了个漂亮的结,她低着头,语气平淡,像是在谈论着今日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你入了狱,云叔很是着急,我便同姨母道,我心悦于你。”
心湖上,平静的湖面像是被人用力地扔进了一块大石,激起一阵涟漪。霍言策的眼眸一暗,他仰起头,直直地看向施霁雯的眼睛。
施霁雯的眼眸平静极了,像是冬日里凝结成冰的潭面,清澈的冰面下看不见水流,摸不到任何异样的情感流动。
涟漪一圈圈地扩大、散去,逐渐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