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之内灯光昏暗,霍言策一动不动地盯着施霁雯离去的背影,直至那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最尽头,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别看了。”
牢门处传来异响,先前开门的那名狱卒从缝隙中将一瓶碧色的药瓶放入,做完这一切,他朝着霍言策招了招手。
霍言策吃力地挪动身体,但身上的伤口在方才已经重新崩开,剧烈的疼痛让他不自觉的放缓了动作。
狱卒的眼中有着几分不耐,但他却没有开口催促。
直至霍言策将自己挪动到了药瓶旁,他这才小声地开了口:“方才那贵人说要留下给你的,你切记不可伸张。”
尚书大人是交代过的,不可给这犯人医治,但方才进来的那名贵人分明手持着太后懿旨,这些当官的犯人啊,有从此一落千丈再也出不去的,有不过几日便官复原职,依旧春风得意的。
眼前这犯人入了狱,还有贵人来探监,保不齐哪日便出了这牢门又飞黄腾达去了,若是因为今日没有将这药瓶给了他而被记恨上,那到那时要处理他们这些小人物岂不是易如反掌。
反正大人只交代过不可医治,又没说外人给药不得转交,到时候问起,只管将责任往那姑娘身上推去,手持太后懿旨的贵人他们也没办法不是?
“多谢。”霍言策咳嗽几声,血沫顺着他的嘴角留下,他先是伸手,在囚服上将手上沾上的血水和尘埃擦净,而后用那只擦净了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药瓶拿起。
“嗯。”
狱卒慌乱地应答了一声,见霍言策拿起了药瓶,便火烧屁股似的飞快离开了此处。
……
私厨中的泥炉被烧的通红,火舌舔舐过黑色的药锅,绾清挽起袖子,手持蒲扇,不紧不慢的扇着风。
药香在袅袅雾气中升腾,苦涩的滋味在私厨中弥漫开来,兰惠遣走了伺候的宫人,走进这狭小的私厨之中。
“本宫来吧。”兰惠止住绾清行礼的动作,想从她的手中接过蒲扇。
“让奴婢来吧,娘娘照顾小主子吧。”绾清握紧了蒲扇,没将蒲扇递给兰惠。
“皓儿睡了,嬷嬷在看着,也不必我在身旁。”兰惠从绾清的手中拿过蒲扇,慢慢地扇着风,“兰府回信了吗?”
“回娘娘,这是次辅大人的回信。”绾清从怀中小心的掏出一封信来,“次辅大人还带了一句话,兰府一直都在娘娘与小主子的身后。”
“这便够了。”兰惠将信拿出,一目十行的看完上头的字,随后便毫不留情地将其扔进了泥炉之中,“雯雯今日应该去了刑部大牢了吧。”
绾清低垂着眼回答:“那日大姑娘火急火燎地来求了娘娘您,估摸着应该是一刻不歇地去了那大牢。”
“霍言策。”兰惠低声念着这三个字,轻柔的嗓音像是情人在耳旁的低语,“我记得他是陵卫的指挥使吧,这次进了牢狱是因为跑马撞死了人,死的是内廷的人?”
“是,死的是咸安。”
“咸安。”兰妃蹙着眉,仔细地回想着这个名字,“一个内廷的人在瓖都郊外被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