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却也奇怪:“若是不想见,怎的没打发人直接将我们回了。”
老夫人却是见怪不怪了:“你是不了解我们这位府台夫人,可要面子,不喜将事行在明处,却希望别人知情识趣懂进退。她若不想见咱们,还真有可能是希望我们自行离去。”
“那这知府夫人是不是并不好接触?”傅则萦突然出声。
“这是个聪明人,不能说不好接触,要是以前的咱家,那自是千好万好。可现在保不齐人会聪明地选择明哲保身。我之所以还是选择一试,便是抱着知府大人能动一丝恻隐之心。”
傅则萦心中明白了,祖母选择的是知府,而不是知府夫人。
可女眷上门,却绕不开女主人。
这还真是个难以解开的结。
第二日,三人又前往知府府邸静候一日,果不其然,又是一日杳无音信。
最后彭氏不得不劝告老夫人:“我们还是先去寻寻同知大人家吧?”
第三日,名帖递进两条街之隔的同知家。
照旧是一日无音讯。
直到暮色四合,门房才过来告知:“夫人今日一日不得闲,明日也有客人到访。你们若是能等,明日申正,可见上一见。”
傅则萦在心中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冬日日短,申正时分,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
主人家也是算计清楚了,见上一面,全了情分,却又不愿与她们多说什么,故而把时间安排得恰如其分,让人说上几句话后因临近天黑不得不主动告辞离去。
她们心中不是不明白,若那心中尚存意气之人,合该愤而离去。
可她们却没这份底气,只能低声下气配合演出这场戏,只期盼借着这场戏能求上一求。
第四日,傅则萦留在庵堂,没随老夫人和彭氏外出。
她们趁去同知家前的时光,还去上门拜访了几家近亲。
傅则萦在二人外出后,先是老实在庵堂待了一会儿。
这一会儿虽说老实,她却也不是傻待着。
府城里的庵堂,哪怕是再没有名气,这也还是不缺人气,区别只在于人气多还是少而已。
这座庵堂不是高门大户这件闻名的,那等规格高的庵堂也不会收留她们祖孙三人了。
庵堂因着市井人家供奉的香火,里面的姑子日子过得委实还行。也因此,她们也愿意照拂下像傅则萦她们这样的积贫之人,在她们这类人进城办事却又碍于穷苦住不起客栈时,略微收几个铜板,收留她们留宿。
傅则萦像模像样地去庵堂大殿的神像面前跪拜作揖。她跪在在偏殿供奉的神像前,把正殿前人气最旺的神像留给今日前来抱有极大期待求神拜佛的香客。
她待了一会儿,只听见人来人往的香客来来去去都只是念叨着她们心中那些事。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一些蛛丝马迹,傅则萦起身离去。
她把目光转移到与这些香客同来,却在殿外等候的家人或是家仆身上。
果不其然,殿外候着的人等待无聊之间,便开始话起家常。
“还记得前段时间被抄了的傅家吗?”
“怎么不记得,春风堂连着关了好几日的门。想那日我家娘子受了风寒,吩咐我去叫大夫,还害我吃了闭门羹,我只得回家去。谁知一回家,家中小姐见我没把大带回来,还把我骂了一通,我辩解一二,她只骂我说榆木脑袋,说春风堂不开门,我怎么就不知多走几步路去别家请。”
“哎,我家常去的也是春风堂。”
“可不是,后来我又跑了一趟,请了别处的大夫来家。可几日过去,我家娘子病情虽说稳住了,我却一直不见好转。这不,今日小姐才带着我来上香,求神佛保佑娘子早日恢复了。”
这两人,一人候着主家,一人候着娘亲,一人话多,一人话少,可却都热衷于闲话家常。
傅则萦也听得好不热闹。
两个姑娘见一旁的小孩子也不撵她,还时不时逗她说几句话。
傅则萦见两人刚好有提到傅家,更是不舍得离开了。虽说她不爱与不熟之人多话,可为了留在这,她还是时不时地回应一两声。
“傅家那么多丫鬟,也不知道下场如何?”这个做丫鬟的顾影自怜,心中为那些未曾谋面、一样身世的人感叹。
另一人听到此,脸上露出得意来:“你这倒是问对人了!”
“此话何意!”小丫鬟一听,不免精神一振。
“我父亲近年多能耐,攒了些银钱。兄长本就跟着父亲一道学些挣钱养家的本事。我家兄长就要成亲,成家立业,爹娘就想买一人供父兄使唤。以前也是常花钱雇佣人帮衬的,这下家有余财,爹娘就商量每次请人都要花钱,还不如干脆买个人干活。”说到这,小姑娘又抿嘴一笑,“我娘又跟我爹说了,这兄长都有人伺候了,免不得也得给我买个丫头使。”
“可这又和傅家之事有何关系呢?”
“就是这了,我娘说这大户人家出来的本事大,父兄买个能干的人使唤岂不更好。而且,大户人家的丫鬟懂得多,买家来,也可以让我和未来嫂嫂多见识些贵人府里的规矩。”
“你家是想买傅家的丫鬟仆从?”小丫鬟睁大了眼睛,惊讶道,“可这犯官家仆,大家不是都避之不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