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道挖陷阱的是何人,但只要能在此事中能得到好处,就用不着过多纠结。
主要还是......
就算纠结,让县衙里的人去查,也未必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既如此,何必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回大人......”张屠户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半个字,硬生生将已经说出口的三个字喊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刘大用不耐烦了才停下。
“得了......”刘大用抬起右手,打断支支吾吾的张屠户,大喝道,“大胆刁民,竟敢诬陷我朝秀才偷盗,你可知该当何罪?”
“大人......大人......”张屠户结结巴巴不知要说些什么,只能跪下连连磕头,试图求得一丝怜悯,他大喊道:“冤枉!冤枉啊!”
刘大用在这三原县为官多年,如眼下这般无赖还偏要争那不属于他的一亩三分地,不在少数。
若是随随便便就心软,这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而且,他本就不是什么慈悲心肠。
思及此,他瞧着堂下喊冤之人的目光愈发犀利。
更何况......
这人显然是有问题的。
刘大用瞥了一眼下面站着的女子,他都能看得出来,难道还能骗过钦差不成。
蠢货!
不仅人蠢,运气还不好,偏偏遇上了钦差。
刘大用暗骂道:连算计别人都棋差一招,果然是没读过书的粗鄙之人。
虽不知这张屠户和日前给他送银票的人是何关系,但眼下看来,这人已然成了弃子。
只希望,先前那人给他的银票,不要收回去。
与其等着别人来拿银票,还不如......
“来人——”刘大用怒喝道,“将这个满嘴谎话之人速速押下去。”
“是!”两个衙差立刻抬手应是,其中一个还熟练地将一块布团成球,塞到那求饶的张屠户嘴里。
一时间,公堂上只剩下“呜呜呜”的挣扎,以及粗布拖地的刺耳声。
眼见此人就要被拖出正堂,一道清脆的女声骤然传入众人耳畔,“等等。”
刘大用岂会不知这是何人在说话,不得已沉着脸抬手制止下属。
抬首后,已然换了副面容,他笑眯眯看向程十鸢,“程姑娘可还是有什么要说的?”
“既已知他有问题,”程十鸢侧过身望了后头一眼,“何不趁此审问一二,看看他到底为何这样做?”
“对啊对啊!”那卖豆腐的商户也连连点头称是,丝毫没注意到高位上坐着的县官脸色越发阴沉,“今日若将事情查清楚,下次我就用不着再来这地儿了。”
其余几个人证也纷纷发挥出平日里牙尖嘴利的口才来,但到底是在公堂上,不至于太过分。
事已至此,刘大用哪里还有说不的立场。
若是惹得钦差不高兴,他这安生日子只怕是过到头了。
刘大用沉吟片刻,不情不愿出声道:“将人押回来。”
门口两个衙差得了令,立刻将地上脸色发白的中年男人又拖了回来。
张屠户本想着大不了先被拉下去,说不定之前那个给他银子又给他出主意的,会想法子救他出去。
不提他儿子如今已是秀才,将来科考中了当个大官,未必不会比那些个人差,譬如成了同僚,亦或者是上官也说不定。就是如今,他一个动手的落到不知道是谁的人手里,于他们这些有所图谋的也不是个什么好事情。
只是——
计划赶不上变化,张屠户抬起头,脸上已毫无血色,像个刚死之人。
衙差将人送到还不忘扯下他嘴里的布团,得了顺畅,张屠户一把捏住鼻子,这才拼了老命似的大口呼吸,就好像吃了什么脏东西。
“啪——”
又是一惊堂木声,此音才停,戴着乌纱帽的知县便迫不及待急喝出声,“大胆刁民张屠户,你为何陷害苏秀才?背后可是有人指使?”
刘大用说这话的时候也有些慌,现在他为了应付钦差,将人当堂审了,事后那给他送银钱的若是追究起来,又岂能相安无事?
钦差惹不得,可那人分明也不是好相与的。
能在省城毫无顾忌地动手,又有如此家当和谋算,自己若是没能遂了他的意,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若不是钦差这个当口掐了苏明这个尖儿,那幕后人怕是已经成事了吧?
“全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跪坐片刻,张屠户的脸终是恢复了些颜色,听到知县问话,他想也不想地道,“望大人明察。”
后面这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声势之浩大,就连陷入回忆的苏明也被他拉回现实。
他自然是认得张屠户的,也是因此,那一日他才会对此人毫不设防。
可哪里知道,这个相识数年的邻居,竟会对他做出如此低劣的事。
“我到底哪一处惹您不快了?”即使是愤怒当头,亦没有破口大骂,也不忘对长辈使用敬称,苏明上前几步,死死盯着昔日见过无数次的人,“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