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死前有两个愿望，生子，复仇。”明夷耐心地解答着，“用布下双愿阵，假借孕妇的愿望进行祈祷，希望生子，希望杀人，便可以实现愿望。一方面多子多福，另一方面，以复仇为借口杀人，躲避天谴。喏，看到那些血雾了吗？”

程竟转头，只见血雾在池子上漂浮着，无风自动，好像在追逐嬉戏一样，透着天真。但这样的环境里出现天真的东西，无端叫人背脊发寒。

“那些血雾，就是这些孕妇的未出世的孩子所化。孩子最听母亲的话，布下阵法的人会假借母亲的命令，让这些孩子的魂魄去杀人。”明夷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个黄符纸，揉成团扔在雷电护罩上，问道：“你们也察觉到了吧？孩子经常会出门呢。”

黄符纸在雷电护罩上嗤啦一下燃烧起来，血池中的血液涌动着，仿佛在质问，又像不相信的摇头。

程竟倏然一惊：“她们听得到？”

“事实就是事实，你们不相信也没用。”明夷没有理他，声音冷静得冷漠，“你们的孩子离开血池，并不是出去玩，而是被阵法的主人派出去杀人。鬼魂杀人会有什么后果，你们知道吗？”

血池中的血液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好像在面面相觑。

“人杀人，是同类相残，不过是罪孽，去地府服刑，赏善罚恶，无间地狱里走一遭，抽筋扒皮烈火焚烧之后，还清了罪孽，还能投胎转世。魂魄若是杀人，那罪孽就洗不干净了，永世不能入轮回。”

话音落下，血池中的血水好像被什么搅动一样，疯狂涌动起来。

将她们母子害死，困在地下不能入轮回，竟然还哄骗她们的孩子沦为杀人工具，害得她们的孩子永世不能入轮回！

血水澎湃翻腾，几度冲天而起，却被雷电护罩挡在血池里，根本无法行动。地下室的空气忽然变成了凌厉的风，呼啸着，盘旋着，将明夷宽大的道袍吹得烈烈而动，像是无数的手拉着她的衣角在乞求。

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求你了！

此情此景，连程竟都不禁出声道：“你能不能……”

“贫道不能。”明夷的目光是悲悯的，语气却依旧冷静得残酷。“我无法实现你们的愿望，天道就是天道，你们的孩子无辜，被孩子的鬼魂杀死的人就该死吗？”

血水安静了片刻，又再一次沸腾跳跃起来，风声更尖利了，像是无数分辨的声音。

“我知道。”明夷再度开口，“孩子们的魂魄只是杀人的工具，真正的凶手是立阵之人，但，杀人的工具，也是要销毁的。他们已经不能入轮回，也没有善恶之分，甚至喜欢上了杀人的感觉，认为那是玩游戏，很开心。一旦他们被邪道掌握，就会成为鬼奴，贫道不能让他们危害世间，也没有权力挽救他们，只能做两件事。”

“一，超度孩子们，让他们灰飞烟灭。”

“二，请开鬼门，送你们入地府往生。”

“这两件事，不管你们愿不愿，都必须执行。六道有自己的规则，人间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