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对于生活不那么“轻松日常”的人来说，坚持不杀主义更是对意志的极端考验。

还有一点有趣的事。此刻杀气腾腾的魔女，实际上从未真正地杀死过一个人。

她并不那么擅长保护自己，在交换情报地环节展示了太多堪称狠辣的魔法与诅咒，每一个都有致人于死地的资格。

却没一个在她袭击基德的那次行动当中露面。

想来也是，因为别人不为自己的魅力折服就把人杀死，听起来不就比缺乏魅力更糟糕了吗。

但这一次的情况却有所不同。家族内部的仇怨，自身命运的转变，以及亲人的离去。每一个都足以成为一个理由。

一个从“人”转变为“杀人者”的理由。

徘徊在分岔路口的魔女啊，你会选择哪一边呢？

46.

“怎么了快斗少爷，是计划有什么不妥吗。”

怪盗，魔女，人造人。这一车的奇怪乘客诡异地遵守了“未成年人不得开车”的法规，在一番商讨之后请来了寺井黄之助作为本次行动的协助人，载着这群奇形怪状的未成年离开江古田，向着被白马探友情赞助的地址前进。

而赞助了寺井这么一位可靠助手的怪盗基德却反常地沉默着。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黑羽君。”许是因为有旁人在场的缘故，霍蒙对他的称呼难得正经，“魔女家族的事情就交给魔女来解决。由真正见过玛尔特的‘我’来协助小泉小姐引出并且抓住他，而怪盗基德的工作则是潜入玛尔特的工坊，收集尽可能多的情报。”

“比起‘酒厂’的问题，你也更关心‘动物园’的相关消息吧？”

与喜好以“大义”、“武道”等名头打打杀杀的□□门阀不同。一个喜好在暗处编织丝网，与不同阶层、不同领域的目标任务相互勾缠、以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悄悄运转的“组织”，不会轻易让人意识到它的存在。

故而无论是酒精味浓郁的组织，还是塞满飞羽与绒毛的组织，都不会给自己起一个响亮的官方名字。而黑影之下的世界里总会有人意识到它们的存在，甚至能区分出二者不同的行事风格。久而久之，就产生了这样两个形象又有些诙谐的“昵称”。

正如那些对二者有所了解的人那样，快斗也在一瞬间理解了这两个称呼的所指。

“什么啊，潜入的工作已经准备万全。”他扶着白色的高礼帽，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我只是在想，没有提前寄出预告函就贸然前往，会不会有些不礼貌而已。”

眼前的两个临时“同伙”，一个和“酒厂”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一个干脆就是力量超过人类认知的魔女，做起事来都不会有什么顾虑。却在先前提出计划的时候，不约而同地使用了“抓捕”的方案。

显然就是在为同处现场的“怪盗基德”着想。

然而在被擒获之后，那个据说是盗取了小泉家重要资料的小偷，又将面临怎样的下场呢？如果要说他对此一无所知，那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见死不救，究竟算不算是一种“杀人”？

导航仪发出清脆的提示音，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车子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小泉红子在车上时就颇为不满地打量着周遭的老旧建筑群，打开车门甚至立刻伸手掩住了鼻子，一副嫌弃的样子。

“冒牌货果然是冒牌货，居然住在这种地方。”她闲下来的另一只手在空中挥了挥，看起来是在验证什么东西，“果然有结界。不过没关系，我感觉得到，它把我当成了那个愚蠢的主人。”

“当心点。这么杂乱的环境，很适合设置那些魔法道具。”由于潘多拉被黑羽快斗随身携带，霍蒙得以毫无顾忌地展开自身对于“以太”的精准感知，排除周围存在的风险，“玛尔特可能就是为了不引人耳目，才找了偏僻的地方举行仪式。”

仿佛是为了抗议这些针对它的议论，楼宇间唯一还亮着灯的那方公寓骤然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

浓烟滚滚，骑着扫帚的身影从中狼狈逃出，悬停在公寓不远处的空中，似乎正在思考对策。

人造人金色的眼睛汇聚了全身的以太，在深夜当中散发出微微荧光。昏暗的照明与遥远的距离使他无从辨认另一位“魔女”的脸，分辨出熟悉的以太气息倒还绰绰有余。

“霍蒙克鲁兹，是他吗？”红子已经跃跃欲试。

她举起手中增强魔法的术杖，对准了空中孤立无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