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崇韦仰头看他,接着道:“我做不到,知道了的事情,就没办法装作不知道。”
他站起身,从仰视敬长钦,变成了稍稍俯视。他按住敬长钦的肩膀,“以前我很想成为敬长钦,我觉得如果我是敬长钦,我一定会做得更好……”
“但是”,他认真的目光深沉不已,“当我成为了敬长钦,我才发现,当敬长钦一点也不容易,当敬长钦,好难。”
敬长钦被他灼热的目光烫到,只觉得冰封已久的心在地震,震落一层冰渣。
边崇韦继续道:“别人都说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可是我,我经历你经历的,我感受你感受的……你受伤,我也会痛着醒来,你要我怎么不被影响……你以前过得不好,没人帮你。你现在过得不好,我可以帮你啊!”
敬长钦道:“我现在过得很好。”
边崇韦道:“如果你现在过得很好,那你就不会做噩梦,也不会被红毛带走,你遇到我,就有遇到我的原因,老天就是送我来帮你的,不然怎么不是你跟别人灵魂转换?你自己想想吧小敬!”
敬长钦拿出吓死直男的杀手锏:“是么,你不担心我喜欢男人?”
边崇韦瞟了眼他粉红的薄唇,想起那个蜻蜓点水一触而分的下巴吻,心里没来由得感到一阵焦躁,但跃于焦躁之上的,是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的羞恼。
羞恼,七分羞,三分恼。羞于这个吻,恼于自己对这个吻不排斥。
他想了想,回道:“你喜欢男人,也不是喜欢我,你一个亲了我都不给我个身份的人,我要担心什么?”
敬长钦望着他,心里隐隐猜测,他前后态度转变之所以如此大,可能是因为在梦里体验了一把当同性恋的苦,所以醒来后能够理解小众群体的不易,那他肯定有梦到自己高中受尽欺辱的时光。
敬长钦心里有这个十拿九稳的猜想,却不打算再确认。边崇韦如果不肯说,那他也问不出什么。他明白,边崇韦是想保护他的自尊心。挺好的。
边崇韦额头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
敬长钦把方巾递给他,“伤口擦一下,现在就去医院。”
边崇韦接过方巾,他看不见自己伤口的具体位置,有血流下来就擦。
两人绕过东倒西歪的桌椅,跨过酒瓶碎片,踩着污浊的地毯,走向门口。
这时,敬长钦又忽然问:“闻时明的名字,你是从梦里的回忆知道的?”
边崇韦被这么一提,也忘了自己怎么知道的,使劲回想,才猛地想起一件事,当初他好像还答应了帮闻时明一个忙。
他突然停在原地,看着还在继续往前走的敬长钦,尴尬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和你说,是闻时明托我告诉你的,但我忘到现在了。”
敬长钦转头看他:“什么事?”
边崇韦道:“第一次在酒吧看到他的那天,他让我告诉你,他下个月会去英国……现在看时间,估计他都去完回来了,这件事儿要紧吗?”
敬长钦把头转了回去:“去医院。”
边崇韦跟上脚步,和他并肩往外走,顺嘴又问了一遍:“你和闻时明什么关系啊?你以前英国留学认识的?”
“你怎么知道我英国留学?”
“梦到的。”
“还梦到什么?”
“没什么了,国内高中国外本科,好辛苦啊,小敬真是不容易。”
“边崇韦,注意你的言行措辞。”
“现在又没有别人在。”
边崇韦推开大门,等敬长钦先出去,他才跟着出去。出了门,他就一直跟在敬长钦身后。敬长钦转头见他跟着自己,便道:“怎么不去医院?”
边崇韦理所当然道:“不是你带我去吗?”
敬长钦道:“你去医院还要陪同么?赶紧去,回来去帮叶小雨,方德这两天要应酬,他的位置你替一下。”
边崇韦总觉得位置被抢了,拐着弯说方德社交能力不行,“你应酬不带我了?方德在酒局上能喝还是能说?”
敬长钦没搭腔,转身走了。
他本来就忙,结果谈好的生意半路杀出个关照,关照又是受赵天冠所求出来截胡的。这些花花公子哥,仗着自家后台硬,阴招都直接摆明面上耍,一个比一个麻烦。这也就是没吃过亏,哪天耍过头,栽了个狠的就知道做人该低调了。
敬长钦和赵天冠本来还处于周旋状态,现在赵天冠直接拿酒瓶往他下属头上砸,那真是一点没把他放眼里,职场上可是很忌讳越俎代庖。加上关照这厮抢了他生意还要在桌上摆脸色,就让他特别不痛快。
他敬长钦可不是以前那个躺地上任打任骂的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