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宗将自个替邢放写的呈情书内容告诉三人,也将自己的图谋一并告知。
采石场人手不足,邢放工期延误是必然,但他可以利用采石场塌方一事,为其谋得一线生机。
这样做也是为了让自己重获圣上青睐,继续完成当初杨家未尽之事。
沈瑶站在原地,脑子开始发懵,在听杨继宗说出阳谋二字时,意识也逐渐开始神游。
她只想安分守己的种田让大家填饱肚子而已,怎么就动了世家大族的利益。
沈瑶听不清杨继宗还对自己说了什么,只看见兄妹俩似乎在争吵。
杨文英很是生气,哥哥怎能如此不顾沈家安危,将沈家卷进这场纷争。
况且他当初答应过爹娘,要好好活着。
杨家百年大族都未能撼动丞相等人的势力,他们这群平民佃农又岂能动摇,这与鸡蛋碰石头何异?
杨继宗不顾妹妹指责,双手把住沈瑶双肩,将她的思绪重新拉回。
“沈叔,阿瑶,我可以做他人手中利刃,亦可做你们的强盾。”
闻言,沈青山的情绪也从一开始的暴怒渐渐变得和缓。
若真到了那一日,他必须得让女儿和杨继宗这小子分清界限。
杨继宗谋求的这些,若成,最终获利的是上位者掌权,他们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
若败,他一人粉身碎骨,可别拉着阿瑶。
而杨继宗首先要做的则是成为掌权者手中的一把剑。
逼仄的土屋内。
郑扶换上光鲜亮丽的官服手持圣旨,直到邢放跪在自个身前。
他这才展开圣旨宣读。
采石场一事,邢放难辞其咎;延误工期,罪加一等。
遂贬其一干人戍守丰裕关,三日后启程。
郑扶念完圣旨后,居高临下道:“邢放,还不接旨?”
邢放抬眸有些不可置信的双手接过圣旨,随后满心欢喜磕头:“谢陛下隆恩。”
此事果真如杨继宗所言。
郑扶见他如此,直接一脚踹开桌边长凳,咬牙切齿道:“来人,将杨继宗给本钦差带来。”
这个害他来此地监工的罪魁祸首,今日若不给杨继宗一点颜色看看,他就不姓郑。
杨家被贬至此处服役,都家破人亡了,这杨继宗还学不会安分守己,竟然敢联合一小小的教头在折子里参他。
他不过就是加收了一成佃租,明年若交不出租税,不正好有人丁能去服苦役?
两全其美的好事,却被他二人拿来做文章。
这邢放还让杨继宗代笔。
杨继宗那手字,放眼整个朝堂谁人不知。
当初他可是帮圣上批阅过折子的。
邢放的折子被一层一层往上递交,最终递到了丞相和圣上的眼前。
杨家可是圣上的肱骨,因为协助圣上推行新政,与丞相等大臣政见不和,动了世家大族的根基,遂成了阶下囚。
圣上嘴上不提,可杨家到底是两方的心头刺,此圣旨看似惩戒邢放,遂了丞相等意。
实则是在告诉底下那群虎视眈眈的大族都收敛着些,圣上并没有忘记杨继宗这个人。
两方博弈,而他郑扶不过是一枚被丞相下放安插在东郊盯着杨继宗动向的棋子。
都快到年根了,他本应该在府中吃喝享乐,可却被发配到这不毛之地受苦。
一想到这些,郑扶怎能不恨?
差役不仅带来了杨继宗,也把三人一并提到土屋内。
郑扶还没发号施令杀杀杨继宗的威风,四人见了他齐刷刷跪下叩拜。
“邢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放刁民入采石场?”
站在一旁的邢放立刻上前拱手粗声粗气的回话:“回钦差大人,他们不是刁民,是下河村的佃农,今日来是为了交税银接杨继宗回家的。”
跪在地上的三人齐刷刷抬头望过去,先前是谁踢翻了背篓,不肯放人?
邢放晃了晃手中的圣旨,之前不肯放人是因为他一小小教头如何敢和那些人抗衡。
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圣旨在手,陛下金口玉言,只要佃农能缴足税银,即可放人,至于采石场缺人?
那可不关他的事情,三日后他就和兄弟们去戍守丰裕关了。
郑扶磨着后槽牙在四人跟前打转,怎么看她们都不像是能拿出银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