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芜再管不上许多,转身就往山那头飞去。
连跟辛窈解释一句的功夫都没有。
如果真的因为她的贪玩任性,导致了失职,平芜觉得自己就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厄难不会因为谁的避之不及和祈祷就不降临。
满山的焦黑,毁坏的机关,地上零零散散躺了不少黑衣人的尸体。
战斗中掀翻大半的草屋,只剩下几根顶梁的原柱。
而一堆残垣破败中她的阿婆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躺在了血泊里。
“啊——”
恨到深处失声尖叫,心理防线急剧崩溃。
眼泪顺着脸颊砸落,和地上的血融在了一处,
平芜双手抱着阿婆的尸身,小半张脸都贴到了阿婆不再跳动的心口。
明明肌肤相贴之处还留有温度,就好似只是午间小憩一般。
天灾亦或是人祸,为什么死的不是她,而是她的阿婆。
“阿芜。”
恍惚之间有人唤她。
平芜红着眼看见辛窈迈过横七竖八的尸体朝着她走来。
辛窈脸上的神色很繁杂,换了从前平芜一定察觉不出来什么。
可短时间内的情绪大起大落,让她敏锐感知到了辛窈那难以言说的……愧疚。
愧疚什么?!
为什么她一离开山上就来了这些黑衣人?
从接到讯息到她赶回来不过几个瞬息,就算是黑衣人来势汹汹,光凭山上错落复杂的机关都能抵挡一阵。
怎么会如此之快。
除非有人里应外合。
“你别过来!!”平芜全身紧绷,嘶吼如困兽。
平芜表现出来的极度戒备将辛窈钉死在了原地。
她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的,她明明是让人先围了山,再徐徐图之。
“阿芜,我知道你难过,我……我们一起把凶手找出来好不好?”
辛窈哑着嗓子,试图佯装不知情。
不等平芜有所反应,先响起一声嗤笑:
“哟,窈娘怎么还贼喊捉贼上了啊?”
树荫之后大摇大摆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辛窈的大哥和二姐。
平芜闻言连嘴都微微张开了些,泪意渐渐干涸,随之而起的是无尽怨恨。
为什么觉得自己能成为别人的救世主呢?
明明自己也什么都算不上啊。
“别听他们胡说。”辛窈三步并作两步,径直挡到平芜身前,似乎以为这样就能横隔开平芜和辛家兄妹。
而平芜坐在地上耳边根本听不清辛窈说什么了。
心里似乎分裂出了两个自己。
一个嘶喊着:“杀了她,她欺骗你背叛你害死了阿婆!”
一个则冷静得像与自己无关。
快杀了她啊,你难道不怨恨吗?
心底的那道声音愈演愈烈,都好像真的在平芜耳边响起了一样,催促着平芜对辛窈动手。
心念一动竟然真的有火焰从指尖迸发。
只要她一起念,烈火葳蕤就直烧辛窈而过。
火光起伏的明暗交织中,和眼前人对视,两道目光汇集,忽见那人咧嘴一笑露白得晃眼的上牙。
“许椿白,回魂了。”
笑容里有些顽劣,一点得逞的神采萦绕她眉眼。
这次她比许椿白先识破诡计。
难言的沉默里,许椿白眨巴了下眼睛,江见恕以为她还没抽离出来,不禁敛住了脸上的笑意。
“你不是吧,这也真把你骗进去醒不来了吗?”
她生种种,譬如梦境。
估计又是这空间主人搞出来什么把戏而已,为的就是要她们两个入戏,互相残杀。
她在照镜子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直到刚刚才一力冲破辖制。
毕竟再不醒过来,两人真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江见恕伸出手在发愣的许椿白眼前晃了晃,结果被许椿白一巴掌给打掉了。
“你醒了啊,怎么不说话。”
江见恕被拍了一下,有些埋怨道。
亏她还担心,真是不知好歹。
许椿白没空搭理她,不知冲着哪儿喊道:“辛前辈既然费尽心思请我们来一观前辈的前尘往事,如今怎么又迟迟不肯现身。”
这处空间一直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经过这么一遭。
那些情感涌现的如此真实,许椿白猜此间必定留有辛窈和平芜两人之中谁的执念情绪。
按理来说,整个故事中拥有最强烈不平情感的应该是平芜。
从刚才那道声音用来催她杀江见恕的声音就能听出来那种急切,倒也符合平芜的心态。
但从平芜的经历来看,她似乎没有系统学习过任何修真界的术法。
不管是先前的镜像,还是现在抽魂编梦的术法,这些一看就是经过宗门或是世家培养出来的高阶修士会的术法。
怎么看也不像是平芜能会的。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猜想罢了,后面平芜和辛窈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能知道。
方才沉浸体验的故事里,是否有巧言令色的部分也不得而知。
先用来诈一下。
诈错了就当没说过。
许椿白目光灼灼,直等一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