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周跟关鱼平卧在床上,昏黄的灯光流淌在他们的脸上。
尽管漆黑的夜挂着半轮惨淡的月,虽然显得有些凄凉,但在此刻却无法撼动他感受到的愉悦。
他想这温暖的片刻也许不能久存,但起码有机会感受过。
这一切也许会是一个轻梦,却在他的心上掠过深刻的印记,足够了!
关鱼此刻的内心十分复杂,她从未如此平静地与男人同床共枕。
想象于林霖要是知道后的神情,不禁笑意浮上心头。
她侧过身体,看着男人深刻的脸,她知道他还没有睡,摸上已经泛青的下巴:“你该剃胡子了。”
一阵痒意传来,他按住手,说:“明天你帮我。”
不是询问的语气。
关鱼没有回答,而是问出另一个问题:“你的衣服都用什么洗的?”
似乎有点自言自语:“这个味道我很喜欢。”
陈周这时才睁开眼睛,想起之前阿丽说的,有位房客说这个洗衣液的味道很好闻。
关鱼听到他低低的笑了一声:“也许不是洗衣液的味道,而是人。”
她一顿,才反应过来这里面的意思,心想:之前也没发现这人有自恋的毛病。
关鱼的手从他掌心里抽走。
“自信可以有,但不能自恋。”
陈周:“......”
随着远处弥漫出白茫茫的烟,随着树梢上浮现出淡淡金黄色——
夜的幕被撕下。
关鱼昨晚糊里糊涂,在不知不知觉中睡着,虽然也还做着离奇古怪的梦。
她睁开眼睛,望向窗外。
外面白茫茫,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只是朦胧的的一大片灰白。
此刻空气似乎有了颜色,牛乳色般凝结起来,软软黏糊糊在流动着,
天色还很早。
一切都是静悄悄。
男人赤裸的手臂正搁置在关鱼的小腹处。
关鱼第一次比他醒得早。
陈周睡得很沉,呼吸声均匀而平稳,胸膛也随着有节奏地起伏,头发有些凌乱,几缕散落在额前,但这并没有增添慵懒感。
他蹙起的眉间,混上一丝孤寂冷漠的悲哀。
她也说不清心头为何有这样的一种感受。
关鱼伸出手,想要去抚平那眉头的褶皱。
但又觉得这行为有些亲密,她终究还是没有伸出那只手。
“怎么了?”
就这么轻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他。
他捏一下鼻尖,明显看得出他这场睡眠质量不好,眼底的红血丝说明了一切。
陈周没有听到关鱼的回答,又重复地问了一句:“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
“我有点饿。”
他一听,就从床上起身,边套着毛衣,边问:“想吃什么?”
“我想吃蛋糕。”
他明显有些错愕,同时似乎也在认真思考要去哪里弄。
“我开玩笑的。”
关鱼伸手在他腰间的腹肌摸了一把,说:“就吃你熬的粥。”
“好。”
男人应完就立马走出房门口。
关鱼刚刚脱下身上的衣服。
“啪”一声。
门又被打开。
关鱼噌地一下,她本想用衣服挡住胸前的风光,但并没有这样做,她知道是他。
陈周眼神暗了一下,这女人——
他把牙刷牙膏放在桌子,瞥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黑色蕾丝内衣,是昨天洗的那件。
她知道男人的视线在她身上,嘴角一弯,说:“这么喜欢看?”
他们之间虽然没有过几次,但她就发现他格外喜欢埋在她*。
“要不你——”
陈周面上没有一丝玩昧,而是十分认真地盯着她的肚子看。
然后沉默地走出去,关上门。
他站在门口,摸了一把脸,她并不愿意跟自己除了上床之外的任何关系,这样也好。
暖阳透过窗口萦绕在原始的灶台上,厨房里的身影正在忙碌着。
锅里的粥冒出热气,“咕噜咕溜”的响着。
陈周刚盛好一碗放凉,背后温吞的脚步声靠近。
“醒得这么早,一夜都没睡好吧?”洛丹笑着打趣,“不用起这么早,要到8点才开门。”
他确实是没有休息好,他怎么会没有听懂她昨晚讲的那些话的意思。
关鱼走到客厅,环顾一圈,没有看到陈周的身影。
洛丹看到:“陈领队在外面清理车。”
她看着关鱼脸色倒也还好,就开口说:“你们吃完早餐过去就差不多。”
关鱼的脸上有些抗拒,洛丹瞧出。
她又继续道:“还是看一下放心一点,听说你们还要去仁多乡?”
关鱼点点头,
她在想不知道是米,还是水的缘故,他煮出来的粥格外好吃。
一大碗很快就见底。
关鱼站在门口许久,在她快要不耐烦的时候,陈周终于回来了。
他看着她冷着的脸,说:“等太久了?”
“你说呢?一大早跑哪去?”
陈周刚想开口解释,就被班觉打断。
“阿佳刚才已经打过电话,你们准备好就可以过去。”
陈周抬头看着关鱼,本以为她会拒绝。
但等到班觉离开,她都一点也没有提。
陈周根据刚才班觉说的地方,在手机地图上找到准备的位置。
诊室没有离得很远,刚上车没一会儿就到了。
一走进去,闻到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药香,说不出具体的味道,但闻着很舒服。
老藏医那吉盘着腿坐在棕色的垫子,他的身上披着暗红色袈裟,手上捻着一串佛珠。
他示意着关鱼坐下。
她把手放在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的脉枕,但东西却出乎意料的柔软。
晨光斜着照进来,刚好落在她露出的手腕。
陈周在一旁静看着。
三指落下,分别按在寸,关,尺,指尖轻动着。
关鱼听着他的指示,两只手臂交换把脉。
他睁开眼睛,看着年轻姑娘的脸上,眉心蹙起,叹息道:“你的身子亏虚,装不住东西啊。”
窗外经幡被风卷动,哗啦啦的作响。
陈周此刻的心也变得有些焦急。
关鱼却异常平静,问:“会死?”
那吉笑着摇头,平生第一次见人如此直白的问,还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姑娘,真有意思!
他看向陈周,问:“你是他什么人?”
陈周努了努嘴,却不知道回答什么。
关鱼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走,但手臂被拉住。
她冷着脸说:“来的目的,就是来确定到底有没有怀孕,既然没有,还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关鱼的语气很冲。
陈周平淡地开口:“来了,就看个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