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三位长老,救救大师姐……”
众人言由衷发,只有柳妤不情愿下跪,眼里透出得意之色,嘴角勾起。
雨夜凄冷,大雨磅礴,声势浩大,盖住外界微弱声音。
纪无凌冒雨前来玄修门,且是众人皆聚集在天神阁外,看守松懈,纪无凌偷溜进门。
“长老,请救回大师姐……”
天神阁外祈求声不断,纪无凌挥手散去身上雨珠,悄声走到阁内,藏在屏风之后。
定下心神,从缝隙中,隐隐约约能看到花烟寒躺在桌上,被一股紫色力量包围起来。
清境背手凝望窗外雨天黑夜,一言不发,瞬间从发根滋生数条白发。
清贤方见,如下定某种决心一番,镇定道:
“只有一法。”
清尤向清贤使了个不必再说的眼色,清贤略过,道:
“散魂术是魔界绝术,但魔界向来做事都留有一手,能将魂魄从混沌中收集的,便只有威力庞大,几百年一降落的魔皇之力……”
“放肆!”
清境撇向清贤,眼里布满红血丝,却更显苍老。
“如今玄修门众多弟子在此求情,我们作为长老,难道真见死不救?”
“魔皇之力,你可知是何物?你身为长老,难不成因一位身份卑微的弟子,召唤出拥有毁天灭地之力的邪恶力量?”
清境愤愤甩袖,并不是他不救,救了他的爱徒,便是天下大乱,而他作为玄修门之首,必定不能因小失大。
他的爱徒,是他从小拉扯到大,当爹又当娘,如同亲生之女,抚养长大,此刻失去何不是心如刀割。
可他的地位注定他用不得自私,一切必以天下为主,便是自私把花烟寒藏在山中十六年。
“此事只有一法,错过了,便是无力回天。”清贤补充道,又见清境白发滋生,再次叹气,欲言又止,回头离去。
清尤识天文地理,观天取象,走时留下一句:
“若是得到一线生机,或许,命运有所不同。可好坏参半仍旧是命运所携,怨不得爱不得。”
清尤离去,天神阁只剩清境一人,望着花烟寒时,视线模糊。
“如为师弃了你,你可恨我?”为了大局,清境不得放弃花烟寒。
忽而大雷作响,山上一处亭子忽然着了火。
“清境长老,山上似乎有魔人闯入……”花景是清境身边的得力助手,发觉有魔人闯入,便匆匆来报。
方有上次魔人间谍之举的教训,清境快速调动天神阁外一半弟子,接连上山。
面对门外柏鸢,他仍旧不为所动。
“如长老不救师父,柏鸢活着也无意义,必定在此长跪不起,更不会保护玄修门。”
柏鸢态度强硬,清境此时也无余力教导,带着弟子飞向山去。
天神阁空无一人,只剩花烟寒静静躺着。
一双白色,沾染几丝泥土与雨水的鞋子,从屏风中走出。
脚步声轻而急,随后停在花烟寒身旁。
一身白衣,映衬出纪无凌慌促不安的脸面,攒眉凝视,桃花眼失了神,怆然涕下。
纪无凌摊掌探着花烟寒身子,如同方才他听到的,便已是灵魂四散,无力回天之象。
胸前衣里,隐隐露出木簪一角,便是想起今日将木簪给予她时,花烟寒迷花眼笑,甚是爱惜着发簪将放入胸前。
回忆散去,花烟寒静躺不动。
平日的欢声笑语宛如还在耳畔,她的一颦一笑,皆是印烙在他内心。可此时此刻花烟寒七窍仍残留血迹,毫无气息。
纪无凌声音颤颤:“烟,烟寒……是我的错。”
花烟寒寂然不动,面部神色越发煞白。纪无凌额蹙心痛,犹如一根细长的针,慢慢戳入他的心窝,那种酸涩,悲痛,比日复一日割腕之艰,更怆痛。
他甚是后悔自己的隐忍不发。
纪无凌握住花烟寒冰凉的手,抚摸在他脸上,尝试用体温,暖了她的手。
在遇见花烟寒时,他曾想过剔除魔根,成为凡人,与她共度余生,朝朝暮暮,不与世间事为枷锁,更是为自己而活。
可如今花烟寒魂飞魄散,所有幻象,接连打破。
他怎能忍心让她死在纪檀手下?
她的性命,比任何一切都重要。
他已经忍受够了,一辈子活在纪檀眼皮之下的他。今日,他更是得寸进尺,杀了自己爱人,将她灵魂撕破,毁掉他所拥有的一切。
这便是在挑战他的底线,更是不把他当成人看待。
纪无凌本就一无所有,直至今日,不过看到一丝亮光,原以为迎来光明,却是炸开了漆黑的长夜。
纪无凌眸底涌出杀气,横眉竖目,紧握双拳,伴随手腕上的伤疤,隐隐作痛。
“纪檀,从从这一刻开始,我纪无凌必定与你不共戴天,杀了我的人,必要你付出代价。”
纪无凌抹去花烟寒眼角血迹,温和道:“世间唯有一法可救你,即便是毁灭世界,我纪无凌也当义无反顾。
烟寒,等我,等我回来,我们方能共聚一生。”
悄然一股烟,纪无凌消失在天神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