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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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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这一次闯祸故意弄断的。

她那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在冷戈的身上找到什么。

或许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只是他能看一看她而已。

冷戈笑了,他的笑看起来是那么温和,却给人触不可及的感觉,好像冷柔危在书房这端走到桌案后的那几步,始终也走不过去。

“父尊没有时间。阿柔长大了,该懂得事事依靠自己。”

虽然冷柔危很早就知道,其实她不该有期待。

但好像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地做下这个决定。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那个平淡的声音再次在寂静的背景中发问。

冷柔危转过身,没有理会那个声音,握着她的霜缚继续向前走。

她一脚踏进的世界里,传来青衣男子平淡的教诲。

君子之交淡如水。

随师父修习术法,在师父后院面一壁青山悟道,和师父在郁郁葱葱的庭院里下棋,这就是冷柔危和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联接点。

而与这个世界相并列的另一边,是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魔尊娶妻,大宴宾客,舞乐声热热闹闹,欢笑声嘈杂,推杯换盏,酒杯相撞,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穿过两个世界的隔阂,向冷柔危这里传来。

“心,当静,当笃。”这边的时惊鲲执一白子落下。

冷柔危凝着眉,看着错综复杂的棋局,最终将黑子放回棋篓中。

“师父,我做不到。”

柳枝的影子在棋盘上晃了又晃,冷柔危起身离开了。

不论出于任何一种为了她自己好的角度,她都不该在意。

但她就是做不到。

她无法命令,无法控制,无法通过狠心就完全与这种在意的感受割席。

这种在意就像是波涛汹涌的海水,海水被风浪卷起的时候,怎么能压得住呢?

可她在意的人又不在意她,这种在意让她有些丢人。

她不想被别人看破,所以她离开了。

——你好可怜。你没人爱。

冷柔危又跑起来,把那平淡的叙述甩在身后。

她真的很讨厌那个声音,奔跑的过程也带了逃的意味。

又是无数的世界在她身边展开,交叠,像炸开的烟花一样。

直到她迎头撞进一头小鹿的世界。

小梅花鹿晶亮的瞳孔看着冷柔危,毛绒绒的耳朵一耸一耸,像是好奇,又像是警觉。

它是一只幼鹿,油光水亮的皮毛上布着漂亮的白色斑点。它身体很小,冷柔危俯身下去,就能把它整只揽住。

小梅花鹿站在那里,身上泛着淡淡的阳光的颜色,柔和的,明亮的。

这是冷柔危在这么多世界中见过最温暖的一个。

就像在意冷戈续弦重娶是本能一样,憧憬柔软、沉溺于蓬松的绒毛也是冷柔危的本能反应。

可能她见到的尖锐和冷漠太多了,所以才格外沉迷于柔软温暖的感觉。

在这里不需要怀疑,不需要保持距离,没有时时刻刻要花心力去与外界对抗什么的感觉。也不需要去刻意去回避什么。

因为小鹿是温顺的,它接受你的抚摸、拥抱,静静听你说话,嗅着你的味道。你展示出来什么,它就接受你什么。

这种接受太令人放松了。

冷柔危从没有感觉这么轻松过,即使在师父那里也不曾。

冷柔危笨拙地学着照顾这头小鹿,给它刷毛,喂它吃草料,在它能被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常一手挎着它,带着它到处跑。

等它长得大些了,她招招手,那只小鹿就会很听话地蹭蹭她的掌心。

冷柔危那时还年少,她其实还不能明白爱到底是什么。

但她非常明白,她很爱这只小鹿,像爱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它是她冷寂生活的温暖火种。

冷柔危耳边的声音都被屏蔽在外,只有一句隐隐约约漏了进来。

有人暗地说冷柔危是混世魔王,说她座下的鹿是罗刹鹿。

“罗刹鹿,”冷柔危牵了牵唇角,捋了捋小鹿的耳朵,“多神气的名字。”

在这个世界的冷柔危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刚才那个平淡的声音了。

但时间是飞速流转的。

一切令她觉得“极好”的时刻,总是非常短暂。

世界像是被拖着飞速向前奔跑一样,所有的画面变得扭曲。

冷柔危的世界平静安详,另一个世界大红大紫,精彩纷呈。

无形的力量将两个世界拉扯到一起,轰然相撞。

那个世界,冷戈娶了妻,不过十年就生了一子。

那孩子在所有人的欢呼中诞生时,冷柔危站在欢呼的人群中,像是个外人,看着冷戈高高举起孩子,向众人炫耀,“他名景宸,春和景明,宏宸万里。”

春和景明,宏宸万里……好浩大的名字。

柔危,当初又是如何取的呢?

为何这样怪异无章。

那是冷柔危第一次感觉到巨大的落差。

她本以为冷戈那样的人,对谁都是一样的,温和疏离,像隔着一层怎么也越不过的纱。

但他看向冷景宸的时候,眼里的光是灼热的,他期盼冷景宸的到来。

——其实是你不配。你这样任性,又冷漠不近人情的人,配得上什么呢?

妒忌。

冷柔危认识到了这种情绪。她的确妒忌着冷景宸。拥有她想拥有的一切。

冷柔危转过身,带走了她的世界,这一次她去更多的秘境,冒险历练。

以这种铤而走险的方式获得秘宝,隐隐暗含着自虐。但获得法宝,提升修为的瞬间,能够令冷柔危获得一种莫名的快.感,

时间日久,冒险已经成为她的行事方式,或者说,因为她经历的险境多了,对不同类型的险境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

她绝不冒毫无把握之险,她只会在赢面足够大的时候才赌。

冷柔危依然会去照顾她的小鹿,只是忙着提升修为,她去的时间越来越少。

而与她平行的那个大红大紫的世界里,冷景宸受着冷戈的资源补给,给他制定名师班教诲,请魔修大能替他洗筋伐髓。他的一切平顺得好像一夜就长大了。

冷景宸生性调皮刁顽,任性起来,比起冷柔危不遑多让。

但他打不过冷柔危,每每还要去找冷戈告状。

冷戈明着一碗水端平,各打三十大板,暗着李代桃僵,用各种法宝帮冷景宸规避惩罚,这样的事冷柔危都清楚。

她对冷戈的失望已不能拉得更低,她起初还据理力争,闹个天翻地覆。

但暗中冷戈给冷景宸开的小灶,补的接济数不胜数,她也拦不住。

日复一日,她越来越明白,冷戈的在乎其实真的没什么。

就算冷戈私下接济冷景宸,她该打照打,从不憋着一口气。

她依然是魔界少主,却越来越像独立于魔宫之外的一个人。

一切都无所谓了,她只要少主之位,要未来魔尊之位。

直到冷景宸百岁那年生辰,冷戈大摆宴席宴客,大殿之上,大臣们吃得满嘴流油,冷戈甚至还命人送了一盘到冷柔危面前。

“这炙鹿肉,肉质外焦里嫩,阿柔尝尝。”

“炙鹿肉”三个字如晴天霹雳,把冷柔危劈了个稀巴烂,她问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这鹿是哪来的?”

冷戈笑道:“不就是你殿里那只?本尊看你养得甚是肥美,总之也有一日要吃,不如就放在阿景的生辰吧?”

说完,他又试探道:“这点小事,阿柔应当不会在意,嗯?”

冷柔危难以置信地看着盘中的肉,胃底涌起一股汹涌的恶心。

那一刻她从震惊,愤怒到了极致。

冷柔危不能明白,到底冷戈为什么能做到这样若无其事。

为什么能忽略她的感受到如此地步?为什么能对冷景宸偏待至此?

她究竟是哪里不如冷景宸?

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

冷景宸的整个生辰宴被冷柔危搅得鸡飞狗跳,桌子倾翻了不知多少,连大殿的柱子都被撞断了。

最后还是几个大臣联手才把冷柔危摁下来,她眼尾嫣红,却执拗地不肯落一滴泪,像一只困兽挣扎却无果。

“少主殿下也太任性了,怎么因为这点事就闹出这么大阵仗?”

“是啊,本来多喜庆的日子……”

冷柔危死死地盯着冷戈,不能明白为什么到现在,冷戈都还能以这种困惑地神情看着她。

他压低了声音,严厉道:“阿柔,你太任性了。今日若是不将你关在万魔塔闭门思过,对不起阿景。”

冷柔危喉中发紧,有千般话想宣之于口。

可情绪到了极致,她忽然感觉到一种深深的疲倦。

其实冷戈对冷景宸的偏待,冷柔危悉数看在眼里。大大小小,累积无数。

只不过在意是一种容易被伤害的状态,只有不去在意,才能平和顺遂地长大。

冷戈一次又一次有意为之的忽略,一次又一次的若无其事,让她明白,她的追问永远,永远不会有结果。

冷柔危的鹿死了,心里最后的火种也在此刻熄灭。

她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意思,没什么意义。

灰蒙蒙的天空下,她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万魔塔。

魔卫为她打开了那道漆黑的门,其实这门并没有那么高大,只是当年的她太小了而已。

冷柔危踏上层层阶梯,最终来到女人当年跳下塔的那一扇窗。

“哐!”

冷柔危将尘封的窗子猛地推开,外面阴冷的风灌了进来,抖落的灰尘引她咳嗽了几声。

冷柔危再次像当年那样探出身子,向塔底眺望。

塔底无智的魔物像泼出去的墨汁,在深渊里翻滚,好似有着引人坠落的吸引力。

女人当年坠塔时赤红的身影似隐似现。

冷柔危忽然开始好奇,当年她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跳下了这不见底深渊。

她到底是失踪了,还是真的已经死了。

冷柔危轻盈地一翻,穿过窗子,站在了塔外的露台上。风将她浓郁的紫色衣裙吹起,像波浪翻滚。

下一刻,她纵身一跃,拥抱这仿佛无尽的自由,心情在坠落之中,忽然变得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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