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抹了两滴泪,说自己酒后走错了屋子,受了毛蛋的蛊惑勾.引,还差点破了童子身。
毛蛋顿时变成千夫所指,百口莫辩,被家丁五花大绑地捆了,丢进柴房。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受到骚扰的是他,最终反是加害他的人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
他的每一句“我没有”都无力苍白,不论怎样都无法让别人相信,他没有勾.引她。
他好像一只陷入蛛网的昆虫,越挣扎,反倒被裹挟得越喘不过气来。
在这压的毛蛋无法喘息的记忆中,隐约又有另外一道模糊的身影,偶尔会令他恍惚,好像短暂地脱离了这个身份。
依稀有几句话,在他耳边回响。
“不堪其辱……人尽皆知……”
字字泣血,仿佛正扣他此时的心弦,他对这话中一切感同身受。但那句话背后的情绪却又仿佛穿透他,比他还要惨烈百倍。
那是什么?
他竭力想要拼凑出那句话背后模糊的身影,恍惚片刻之后,他逐渐清明过来,落回到毛蛋的身份里,重新坠入无形的泥淖之中。
他有些失神地喃喃,试图将那凌乱记忆中的只言片语记住。
“不堪其辱……人尽皆知……”
*
祠堂的禁足解除,姜楚君回到自己的院落,阿素搀扶着她进了卧室。
姜楚君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阿素握着她的一缕长发,拿起木梳,轻轻地梳理着。
姜楚君总是会不经意想起那个叫毛蛋的青年。
虽然在记忆里只见过他一面,却仿佛相识已久,莫名牵扯她的情绪。
尽管满城风雨传遍,姜楚君却有种没来由地执拗,不相信传言,暗暗打算去见他一面。
“大小姐,”阿素仔细地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一起梳理,“这几日在祠堂休息不好,一会儿阿素帮大小姐梳好头发,大小姐好好睡一觉吧。”
阿素的声音温润平和,姜楚君困倦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她恹恹地点了点头,懒懒散散地倚在椅子上,任阿素给她梳着头,没多会儿就睡去了。
姜楚君熟睡的脸轻轻一偏,阿素握着长发的手顺势松了力,生怕扯疼了她。
他低头,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搁下梳子,将她抱起来。
姜楚君整个陷入阿素怀中的时候,她全身忽然泛起淡淡的白光,隐约有一片羽毛的影子悬浮在她的上空,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阿素不知不觉皱眉,喃喃道:“怪不得。”
阿素将姜楚君放在床榻上,姜楚君皱着眉,挣开了他的怀抱,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阿素俯下身,探出手,用拇指抚平她眉心的波澜。他的动作缓慢而迟滞,好像想拨开她的面容,将她好好看个清楚。
“素公子。”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试探。
“嘘——”阿素转过身嘘声道,对她使了个眼神。
那人见状赶忙低下头,默默退出卧室。
阿素看着姜楚君熟睡的面容,为她掖好了被角,这才离开卧室。
书房里,阿素站在书桌前,背对着侍卫而站。
侍卫道:“素公子,毛蛋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按大娘子的意思,就是浸猪笼。”
“日子定在什么时候了?”阿素摩挲着指尖,漫不经心地问道。
侍卫道:“就在您和大小姐成亲那天。”
“流程呢?”
侍卫道:“游街示众,势必让全城每个角落的人都看见他,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一直从城中拉到江边。”
阿素勾了勾唇角,指尖在桌角轻轻划过,“不错。”
“不过……”侍卫迟疑道。
阿素微微回首,“什么事?”
侍卫道:“表小姐那边说,她帮你这个忙,没偷到腥不说,一点好处也没有,您要是不补偿她,她就……”
阿素转过身,神情忽然变得阴鸷起来,侍卫不寒而栗,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两步。
转眼,她的脖颈就被阿素握在手中,他的目光像在看一件物品,眼里淡笑闪着寒光,“条件还谈上瘾了。”
话落,侍卫像是炸开的墨汁,变成五彩斑斓的颜料,淌了阿素一手。
他眼角轻蔑,并没有将颜料擦去,而是走到书桌前,将那几列隐隐约约的小字抹去。
漆红的金丝楠木书桌铮亮光洁,像是新打好的家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