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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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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乱平定得很快,第二日一早,北辰舟军机阁,冷柔危已召齐六军将领,公布战果。

随李友冲窜逃的飞舟全军覆没,卷碎在那场云端风暴里。幸好桑玦摸清苗平底细后,带人撤离得快,才在坠入云端幻海前得以逃脱。冷柔危执意择远路而行,避开云端幻海的决策,此刻也让诸位将军乃至飞舟上的魔兵们纷纷庆幸。

平了李友冲之乱,冷柔危言出必行,封赏第三军的清单已经让裴芝连夜拟写好,参与平叛的封赏除了冷柔危许诺的一千魔晶之外,还有裴芝父亲裴开流额外赞助的价值两千魔晶的消费铁券,该铁券可以在裴氏经营的任何产业中使用。

裴开流是闻名天下的商族长老,当得知冷柔危拿到四万兵权,成为魔域名副其实的少主时,他就向冷柔危递来了橄榄枝,如今魔兵的军饷、武器等各类物资的供应都逐渐开始与裴开流对接。

冷柔危所使用的北辰舟,就是裴开流一手捐赠,价值不菲,其防御性能和自卫功能都是修仙界最领先的。

发放魔晶时,冷柔危专门调出命随率领的紫英卫,向从仓储飞舟中拿出成箱的魔晶,乘坐插着魔域旗帜的小舰艇,纷纷飞往第三军的飞舟,逐一发放封赏。

其他几军看到这样浩大的声势,仰头去看,艳羡不已。

而在同一艘飞舟上的第三军将士,在接受封赏的魔兵当众打开紫英卫送来的箱子时,亲眼看到那沉甸甸的紫晶魔光熠熠,看到镌刻着“裴”字的铁券,更是大为羡慕。

那些因为作战飞舟满乘,没有赶上平叛的魔兵,心底扼腕叹息,若是当初早往外跑一步,这一笔既能修炼又能当银钱流通的大财,如今便该落到自己手里了。

从水镜中看见各个飞舟上热火朝天分发封赏的场景,坐在军机阁的六军将领如今再也无话可说。

现今的局势已经十分清楚,冷柔危的性子,就是恩威并施,赏罚分明,该赏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出手阔绰,让所有人都得到切实的好处,这一场平叛仗打下来,第三军该除去的都已除去,该收服的也都收服,甚至连天下通达的裴氏商族都有所支持,她如今可以说是来势汹汹。

最重要的是,冷柔危给这次妖域之战开了个好头。

行军打仗最重士气,而士兵的士气往往来源于将领,当将领的信念足够强烈,抱着必胜的信心,那么即使身处绝境,也有赢的可能。

冷柔危身上有股子行事果敢的劲儿。作为四万大军的领袖,她的个性就是风向和表率,给整个大军奠定了风格。

为人下属,最怕的,无非是跟错人,从前冷柔危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就是一个骄矜跋扈的少主,六军将领编入她手下时,不少人心中犹豫打鼓,这一场仗让他们彻底打破了对冷柔危的偏见,在军机阁的会议上也比之前活络了不少。

除了封赏之事外,另一件事也令人关注,那就是蚌族奸细。

魔域大军还未抵达妖域,就已经混入蚌族的奸细,可见蚌族早在魔域有所布局。死了一个苗平,剩下还不知有多少潜伏暗处,蚌族防御手段最多,他们身上有特殊的明珠,能掩去妖息,也就更难分辨。

此事并非朝夕之间可以解决,只能暂时搁置,不过六军的统领依然对手下不同层级的将领进行了排查和监督。

除了明面上的事之外,桑玦还有一件事没有在会议上公开,那就是云端幻海之中有大量的瘴气。

在军机阁的会议结束后,只剩下冷柔危和桑玦两人。

“不仅云端幻海,上一次在鬼王殿,姜元凤修补的那个黑洞里,也有瘴气。”桑玦站在冷柔危的书桌前,视线垂向她,“不知阿姐那时候有没有注意到。”

“这样么?”冷柔危有些意外,她指尖点在书桌上,若有所思。

她依稀记得038曾经在黑洞大开的时候说过一句,世界出现漏洞了。

这句话指向一个信息——那个能摧毁一切的黑洞是世界意志造成的。

如果黑洞中有瘴气,那是否说明,瘴气的来源,其实就是世界意志本身。

而弥漫着大量瘴气的云端幻海,也与世界意志有关。

那么,这个假时惊鲲所暗示的,瘴气的来源是母亲,就是绝对错误的诱导。

第一个染上瘴气的人是母亲吗?到底又为什么会出现瘴气?

天极图可以救母亲。

冷柔危想起琉璃翎羽化成的图,一大三小的星辰,明暗不同。天极,是自然之道,也是天上星辰——它最有可能是天极图。

星辰是气运的象征,姜元凤是气运之女,脱离鬼王的掌控,三魂归一后,鬼域的那颗暗淡的小星被点亮。妖域上空有一颗漂浮动荡的小星,是半暗的,而落在仙域山河之间的那颗,则是彻底灰寂的。

最上空是半明半暗的大星,它发着黯淡的光,时不时震荡移位,并不准确地属于任何一个地方。冷柔危回想着当时,似乎在小星归位之后,它的亮度增加了一些。

——这是否意味着,那颗大星与母亲有关?而当剩下的小星归位之后,大星也会重新落位。

虽然仍有一重一重的疑点,但冷柔危目前至少理出了一条思绪,她接下来要想救回母亲,与世界意志对抗,就要令小星归位。

妖域……那颗半暗的星,运势衰微的气运之子,会在哪里?

山茶花气息似有若无,夹杂着一丝血腥气,冷柔危终于察觉到,抬头,桑玦脸色有些苍白,薄唇比平日失了些血色,漆黑的卷发垂在脸侧。

冷柔危这才注意到,昨日战役之后的桑玦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沉默和阴郁,他漆黑眉眼垂下,好似一只丧家之犬。这副样子,让她想起了之前某次,他也流露过类似的神情。

似乎是她看见他断尾的时候。

“你受伤了。”叛乱平定得太过容易,以至于冷柔危都忽略了问他,遇到什么事没有,她隔着书桌朝他招手,“过来。”

“不碍事。”桑玦挤出一个笑来,是他惯常张扬明朗的形,却没有张扬明朗的神,那张俊美过分的脸像是一件会碎掉的瓷,可他依然在冷柔危的坚持下,来到她身边,顺从半跪下身来,安静地任她打量后背上被血迹濡湿的衣衫。

桑玦身上的香气和血气交织在一起,对于冷柔危而言,杂糅成了一种莫名暧昧却吸引她的……慢性毒药。

“脱下来,”冷柔危指尖轻轻拎住桑玦的后衣领,“我看看。”

没有丝毫犹豫,衣袂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随着桑玦抬肩落衣的动作,劲瘦有力的肩胛肌肉鼓起又落下,露出匀称结实的上半个背。肩膀宽阔,线条向下收束,便渐渐窄了,一截紧实的腰没入堆叠的衣衫上。

他的身体更加成熟了不少,丘壑起伏的肌理,一看就蕴含着十足的爆发力,随时会蓬勃如野兽一般。那是属于成年男人的完美躯体。

桑玦屏息凝神,他能感觉到背后凝视的目光,似乎在他皮肤上逡巡,微凉的指尖忽然落在他脊背正中间的沟壑,那里的肌肉忽然便绷紧了。

“怎么伤成这样?”冷柔危轻轻地滑过那些斑驳伤口中间的皮肤,为他渡入一些冰霜气息,令那些伤口的血凝住。

冷柔危天生喜欢破坏,有时候她既想破坏他,又会因为他的美好而心生怜惜。她并不是富有同情心的人,这种怜惜,偏偏来得毫无道理,对他是独一份。当然,这也要归功于他太擅长示弱伪装。

但冷柔危不喜欢的是,属于她的东西被其他人破坏。就像小时候拿着那枚琉璃翎羽,即使她不喜欢,也不许冷景宸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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