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间,梁潜外出归来。
“看来王世勉暂时不会怀疑到咱们身上了。他以为是孙辙武在故意糊弄他,只简略提了一嘴咱们庄子的事。另外,他还以建州军士名额不一威胁孙辙武,要求孙辙武按期送上今年的贿赂银两。”
孙辙武素来爱财,每年给王世勉送银两,是无奈之举。
顾景渊劫走孙辙武的银子,意在挑拨孙辙武与王世勉的关系。他知道,孙辙武是只顾眼前利益,不顾日后大局的人。而今王世勉要想从孙辙武手里拿到补偿,可谓妄想。
“我看了那书僮送的信笺,和少爷猜测的大致不错。”梁潜接着说,“他假借孙辙武之名,谎称孙辙武将银子存放在庄子里,要求王世勉亲自去领。”
“书僮呢,找到了吗?”明怀问。
梁潜颓然道:“没有,除了那日出现在尚书府外,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踪迹。”
明怀奇道:“怎么最近总是遇到无端消失的人,那个贾公子,我到现在都没找到他人在何处。”
顾景渊思忖再三,吩咐道:“继续追查书僮和书生的行踪,不过……暂且将重点放在仕女图上,安排多些人手去找。”
“庄子上的银子,少爷想好怎么处置了么?”明怀问。
顾景渊回答:“继续放在那吧,不久之后就能用上这些银子了。”
顾景渊苦于事态脱离控制,相形之下,黎昭文更显平静。
日间猜测顾景渊是重生时,震惊之下,更多的是警惕。如今调整心绪,逐渐平静,细细琢磨后,忽觉这并非坏事。
她是皇室子女,何惧一个以下犯上的逆臣?况且他这么明目张胆试探,显是已经乱了阵脚,她沉着应对便可。
她不该害怕,不该退缩,她要用最狠厉的方式惩治所有背叛她爹爹的人。
不论顾景渊是否真的重生,她都决计要把他当作首要的报复对象。
此刻的她,一想到顾景渊的调查始终无法推进,便心觉畅快。
沁云道:“姑娘,唐管家可真厉害,他多年未回京师,和顾景渊这样的人物交锋,居然也毫不逊色。那书僮和书生,是他从哪里找来的?”
黎昭文道:“他的父亲为他留下过一些钱财。他来京时手头还算宽裕,当时看街上的一些乞儿可怜,便出了些银子为他们寻安身之所。如今那些受他照拂的乞儿已长大成人,见唐砥有事相托,为报当年顾复之恩,便都欣然答应了。他们在京师混迹多年,捏造一个假人,对他们而言不算难事。”
“多少银子?”沁云着意关注钱财之事。
黎昭文稍加思索,回答:“大概二十两银子吧。”
“这么多!”沁云大感讶异,“好在那些乞儿是知恩图报的好人,没有辜负唐管家的一片好意了。本来他自己在京中奔走便不容易,这二十两银子,他原不必赠予这些陌生人。”
顿了顿,又道:“这么说来,他父亲应该待他极好吧,否则也不会给他留下这么多的银子。”
黎昭文联想到自己的心事,恻然生悯,“所以他才会这般执着于为父亲讨回公道。”
沁云见她神色凄清,以为她是在思念远在池州的父母,遂安慰她:“姑娘,上回老爷来信说,夫人这月中旬就要启程来京了。等你正式入朝为官,就可以吃到你最爱的青盐甲鱼了。”
黎昭文知她会错了意,对她笑笑,“眼下变数太多,一切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