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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 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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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郁大为震惊,瞬间就觉得手中之物重逾千斤,怎么拿都不合适了。

长鱼舟不由失笑:“别捧着了。全是土脏死了,过来净手落座。”

沈郁才坐下,忽闻屏风之外传来爽朗笑声:“什么风竟将神出鬼没的长鱼公子吹来了?”

来人不过二十有三的年岁,长发黑绢带随意束于脑后,眉眼间三分醉意,笑意颇深,深瞳被珠光照耀得流光溢彩。他手执玉壶,身着绛紫色华服,领口放荡不羁的微微敞开些许,举手投足间登第是游戏尘世而无所羁的洒脱肆意之感。

“子游,好久未见。”长鱼舟莞尔。

沈郁一震,方明白过来长鱼舟所说的友人就是他。

宋子游觉察到投注于自己身上的目光,最后转头看向长鱼舟身侧那清冷少年,眉毛一挑:“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公子功夫真俊,少时如此,长大可还了得?想不想建功立业,名垂千史?”

“别光想着为你三哥招揽门客了。这是今早信中与你说的,我的幼弟沈郁。”长鱼舟笑,随即又为沈郁介绍,“这是我挚交,无所羁的老板——宋子游。”

沈郁猜不透长鱼舟扯谎意图,先一迟疑,随后作揖行礼,这便算是打过照面了。

“都是自己人,莫拘谨。”宋子游落座,双指轻叩桌面,门外婢女们端着菜肴迈着轻盈步子走进来,不多时,十道分量小但十分的精致菜式摆上餐桌,色泽鲜亮,样式或新奇或精美,让人食欲大开。

沈郁他向来克制,什么大喜大悲都藏在心里不甚外显,此时面对吃食,眸子微不可查地亮了亮,现出几分孩童的天真无邪来。长鱼舟见状一笑,宋子游则道:“这还是个开始,后厨正做着,陆陆续续得个几十道菜,慢慢吃。”

长鱼舟抿了口茶,问:“话说怎没见朝彻?”

“捉狸奴呢。”

宋子游笑笑,这时窗外忽然落下来个倒挂金钩怀中抱猫的青年,青年扬唇一笑:“阿舟许久不见。还有方才的小公子,那两箭我在楼上看得真切,功夫不错。”

朝彻是宋子游的贴身侍卫,两人关系却不似主仆,也不像血肉相连的兄弟,说知己太浅,倒似是自己魂魄的另一半,知晓一个眼神便可知彼此所思所想的亲密之人。他比长鱼舟晚生半年,但模样生得显小,乍一看也就十六七。大抵近朱者赤,笑意间满是少年气,洒脱不羁的气质与宋子游有些相似。

他一个旋身从窗外进来,放狸奴在屋内乱跑,自桌儿上捞过酒壶为长鱼舟宋子游二人倒酒,浅琥珀色的酒液落入杯中激出勾人异常的酒香。

长鱼舟举杯小酌,酒液入口顺滑微凉,淡淡的甜携着说不上是什么花果的香味沁入心腹,入腹回暖,经久唇齿留香,飘飘欲仙,不由惊叹:“这酒?”

朝彻咧嘴笑笑:“不是醉花间,子游新酿的酒,名为流光。一共十坛,这些日子被他喝得差不多了,最后一坛没舍得喝,等你来呢。”

“这酒唱尝起来甜,但是极烈。一人一壶,不可再多。”宋子游别有深意望了长鱼舟一眼,他最是清楚,长鱼舟这人好酒无度,酒量又差,友人相聚逢饮必醉,逢醉必疯,疯起来实在是麻烦。

长鱼舟惭愧笑笑:“小酌,小酌。”

宋子游但笑,话没往耳朵里入,后又转向沈郁,调笑道:“小友也尝尝?”

沈郁婉拒道谢,宋子游也不过打趣,笑言饭菜随意吃不要拘谨,后转头继续与长鱼舟和朝彻推杯换盏。那三人叙旧,沈郁支着耳朵听未免失礼,低头静默地坐在一旁将各式菜式一一送入口中,长鱼舟偶尔会在闲谈的间隙布菜给他,悄声道句:“喜欢哪个记下来,改明儿给你做。”

不知是不是长鱼舟语气太过自然,沈郁对他表露的体贴觉察得后知后觉,觉出无所适从已然是用罢夕食、被送去了厢房休息之后了。

望仙阁内,长鱼舟与宋子游仍在攀谈。

宋子游盘子内肉菜未动,酒已下去半壶,左手反掌撑头,意味深长望来:“你何时多了个幼弟,我怎不知?”

长鱼舟酒盏落桌,眯眼无奈笑笑:“其实还不算。我有这个心,只怕说出来他不肯。今日唤他幼弟,也不过是试探罢了。”

“怎会不肯?”宋子游道,“得认璇玑楼楼主、天下第一美人作义兄义弟,只怕做梦都要笑醒,哪个会不肯?”

“你又打趣我不是?”

长鱼舟失笑摆手,于指尖轻捻旋转酒盏,眸光深邃:“那孩子孑然惯了,别人诚意待他好,他却只会半信半疑,甚至诚惶诚恐。春风融冰,不在一时。慢慢来吧。”

宋子游眼波流转,半晌突然笑开:“愿谢阁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打趣过长鱼舟,宋子游放下酒杯,忽收敛笑意,“说来,你所说的要紧事,究竟是何事?”

长鱼舟正色:“子游,我北疆商队那边的下属带了消息回来。北疆战事吃紧,又逢大旱,军粮、民粮也不足,百姓久等不来朝廷救济不来,纷纷南下。我已派人运去粮食,恐怕只能再撑个月余。子游,你有什么法子么?”

“按理说粮草早该送到,”宋子游蹙眉,“朝廷养着都是什么不干事实的蛀虫!这事我与三哥通个信商量对策。真是惭愧,百姓之事,朝中大臣整日浑水摸鱼,却还要一介江湖人慷慨解囊。阿舟,此番叫你破费了,宋珏代北疆百姓谢过。”

“怎这般客套。”长鱼舟笑,“有用到我之处,尽管说便是。家国之事岂有推脱之理。”

“我们身边暗线颇多,有些事不方便出手,只怕到时真得拜托阿舟。”宋子游忽话锋一转一转,“说来因这次战事,你那商路折了一半吧?”

长鱼舟苦笑:“确实。”

他的几只商队南北往来,拉去南边的布料、珍珠、茶叶和精致的小物件,以物换物运回北边的高级兽皮兽骨、宝石和炎成特有药材。这批东西待长鱼舟挑挑拣拣之后,品相一般的运去东边大城售卖,品相极佳的由长鱼舟亲自包着,去皇城天子脚下做黑心商。

如今,长鱼舟从疆北沙漠过查尔拉草原再往南回都城的那只商路便断了,这几只商队一环扣一环,冷不丁断了一环,收成得少一半。

“商路的事,不用忧心。”宋子游拍着胸脯,“不过换一条商路倒卖些其他东西,交给我便是。”

长鱼舟也不跟他客气,颔首后又道:“对了,太子殿下身体如何?”

宋子游摇摇头:“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们呢?”

宋子游叹了口气:“一个个如狼似虎,明争暗夺。那位置就这么重要,不惜兄弟相残?”

长鱼舟举杯:“幸你如今不在朝野,身侧有朝彻护着我倒也安心些。万事小心些,应付不来随时找我。”

宋子游颔首,三人碰杯。朝彻不喜饮酒,只陪了几杯就不再饮,窝在一旁的美人榻上,活像一只温顺的巨犬。

酒意微醺,长鱼舟捡些江湖趣事说。宋珏听得艳羡连连,直叹待有机会,当真要随他纵马长歌,游便大好山河。

长鱼舟摇着头笑了,所谓“待有机会”,也不过是前路未卜时手里紧攥的希冀罢了。

可人活着,总归得有些盼头。

明月高悬,窗外透进来的月色混合着酒意,叫人眼前瞧不真切。长鱼舟好似真的看到了蜿蜒巍峨的雪山,如坠星辰的辽阔大漠,烟雨笼纱后的翠山秀水。

愿纵马长歌,一醉天涯。

如若他们都能褪下一层层的皮囊,只余下内里的“宋子游”与“长鱼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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