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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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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年关将至,沈郁没再没日没夜的奔波挣酬金,只因前些日子他收到了长鱼舟的家书,说是要回来过年。估摸着日子,这几天也就到了。

予君阁中有座望月阁,楼阁建在崖畔,三层,雕栏画栋,飞檐勾月,坐在檐上,能瞧着青云悠悠,白雪皑皑,山路蜿蜒如龙,山下城镇坐落如卧狮。冬来好光景,都聚在这一阁之间。

这望月阁本是予君阁设宴用的,平日荒废着,近来成了沈郁的久坐之地,倒不为赏冬景。他在云谷那被风雪冰封了地方待了这么多年,早看腻了白雪。之所以日日坐在这儿,不过因为这里视野最好,能看见顺着山路上予君阁的马车。

等人的空档不妨练功,足踏飞檐,剑挑云霞,偶有飞鸟掠过,练剑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顺着飞鸟又落到蜿蜒山路上,遥见马车远远驶来,便又收剑蹲身,目光紧紧盯着那小小一黑点由远及近。

然只不过是辆予君阁运年货的马车,不是那人。

沈郁便起身继续练剑,寒风猎猎,他迎风出剑,衣袂翻飞。

等人的日子几乎是一成不变,转眼便到了除夕。

予君阁阁主易言之一年到头忙得焦头烂额,每年年关闭门谢客,放阁内一众刺客好好好休沐,自己也不理世事,卷行囊与池未央南下同游,阁中大小事务暂交由暮行与青鹭代理。

年底最是繁忙。青鹭顶着一对儿泛着乌青的眼底啪啪打算盘理这一整年账册的同时也不忘给劳碌整年的各位同僚在望月楼设了除夕晚宴,戏称是庆祝各位全胳膊全腿的活到了年末。

这说辞倒是贴切。

晚宴美酒佳肴样样不少,予君阁不让外人进内院,故而请不得伶人助兴,好在暗卿中还有像长吟和折枝这般卧虎藏龙的高手,方不算乏味。

折枝作女子打扮,额坠流苏,脚系银铃,舞步轻盈如随风摇曳的纱,展袖一舞如红蝶翩翩,他系着的鎏金红面纱挡不住含情脉脉的眸,回首一瞥眼波流转,人间绝色不过如此。

长吟作为乐师,他不似折枝一般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却是必不可少的淡墨渲染。身着一袭墨色云纹长袍,手抱紫檀象牙银弦琵琶,玉指或拨或挑间,乐声清脆悦耳,与折枝足尖银铃声缠绕相和,再和谐不过。

这一曲听得众人如醉如痴,一舞看得大伙儿神魂失据,而席间沈郁兴致缺缺,目光时不时朝着窗外飘去。座儿上并瞧不见山路,也不过心中焦急难耐罢了。

岁寒知他心中期盼,便附身过来与他低语一句:“今儿又下了雪,山上路不好走,想来是耽搁了。”她与沈郁说着话,目光却是黏在折枝身上,一刻也不曾错开。

沈郁低低应了声,低头抿酒。这酒是从宋珏酒楼运来的贺今朝,统共两坛,甜而不腻,清香怡人。

是长鱼舟会喜欢的。

怎还不来……

舞不知跳了几支,曲不知奏了几曲,觥筹交错间已是迷离。不知何时,窗外炸开一声响,沈郁抬眼望去,一朵蓝色烟花在苍穹炸开,绚丽夺目,继而是第二朵、第三朵……漫天花火纷纷绽放,点亮了苍穹。

“可以啊青鹭,”黑禹咧嘴调笑,“你这是把全镇的烟花都买下了?大手笔。”

青鹭茫然摇头:“我只管吃饱喝足,哪想得到这个。”

岁寒先明白过来,她拿手肘碰了碰沈郁,失笑道:“狐狸原先可从没买过烟花,今年沾你小子的光了。”

沈郁怔然,才回过神,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浅笑。

“抱歉各位,我来迟了。”

那人锦衣狐裘沾染着落雪,手里捧着汤婆子,眼尾嘴角勾勒着一抹慵懒的笑意。他仍是清瘦,无需白裘和薄雪映衬,面色便已是病态的苍白,可即便是瘦削羸弱,偏自有一番看似平和却又凛然的气场,好似什么都奈何不得他一般。

久别未见,长鱼舟浅笑望过众人,目光在掠过沈郁时多停留了微不可查的片刻,唇角不可控地上扬几分。

沈郁霎时心如擂鼓,不过是四个月零十天,思念却早已肆意疯长。

众人没觉察出这一边的暗潮汹涌,只笑道:“甚迟,罚酒三杯。”

长鱼舟笑吟吟上前,玉指捻过桌儿上酒杯兀自满上三杯,昂首一一饮尽,喝过酒这便是过了,歌舞又起。

沈郁先前给他在自己身侧留了位置。长鱼舟落座,又为自己满上杯酒,忽轻嗅几下,忽悄声问沈郁道:“诶,我怎么闻到贺今朝的味道?那酒还有没?”

沈郁一笑,把杯子推过去:“给哥哥留了一杯。”

长鱼舟举起杯子凑到鼻尖轻嗅,继而饮下一口,满脸陶醉,他忽眯着眼睛笑开:“好小子,没白疼你。”

沈郁抿抿唇,尚不知作何回应,这时身旁人从怀里掏了掏,下一刻,他郁手中一重,是两个荷包。

长鱼舟笑道:“压岁钱,绣着忘忧草的是你的,另一个是濯尘的。”

沈郁掂量掂量,其中一个轻飘飘,另一个握在手里就知道是一个金元宝,他盯着袋子看了看,尴尬道:“哥,哪个是忘忧草我分不清。”

坐在沈郁身侧的苏言莞尔一笑,垂眸指了指他右手的,沈郁遂将另一个递过去,苏言接过,沉甸甸的红色荷包握在手里,他一惊,恭敬给长鱼舟拜了个年,这才垂下眸子看那个荷包。

他二人的荷包一个样式,唯一区别是其上绣样,沈郁是如他表字一般的忘忧草,而苏言他自己的那只绣着栩栩如生的五味子。

苏言笑意微敛,心底似是响起回荡在山谷间的钟鸣之声。

五味子,皮肉甘、酸,核中辛、苦,都有咸味,此则无味具也。

而人生百态,酸甜苦辣咸本是寻常,莫太陷于过往,想来这便是师傅给他这锦囊的用意。苏言捧着锦囊,想有人在寒冬腊月里,在他心底燃起一捧火光,这大抵便是“甘”之味。

人生百态,确实如此。

另一边,沈郁打开那个轻飘飘的荷包,从里面倒出几片金叶子,一枚铜板。

沈郁捻着这枚铜钱,忽然扬眉:“铜钱镖?”

“不,”长鱼舟笑道,“是陪着我出生入死的铜钱镖。”

沈郁一怔,忽悄悄勾了勾唇角。

就在这时众人忽然吵嚷起来,起哄让黑禹唱曲,黑禹便当真上台去,五大三粗的汉子伴着琵琶声唱曲,他声音磁性舒朗,歌声洒脱,如江水奔流拍岸,别有一番韵味。

长鱼舟静静听,跟着叫了个好,谁知下个被催着唱曲儿的便落到自己头上。他忙摆手:“我就算了。”

然而众人认定了这个翩翩君子定然是妙音如琴,非要他上去唱一曲。长鱼舟被闹得久了,他无奈笑笑,起身把自己怀里的竹笛递给沈郁:“忘忧,劳烦你帮我吹个曲。”

沈郁颔首接过:“哥哥想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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