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禀报的内侍话还没说完,臧木崖便气势汹汹地闯进来:“这事我定要讨个说法!”
他怒目圆睁,一股脑儿冲将到褚云兮面前,身后跟着一人捂着胸口,身形佝偻,身上灰扑扑的,嘴角还挂着血丝。
陈嬷嬷等人见状慌了神,纷纷挡在她和陵灏身前。
褚云兮拨开人群,朝夏青使了个眼色,夏青立即会到意,把陵灏带走。
“这是……”她看向臧木崖身后的于戎人,目光里带着询问。
恰巧这时陵渊走了进来,臧木崖顺手一指:“是他!就是他,好端端地把我的下属打成这样!”
陵渊?她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二人视线交汇的瞬间,他偏过了头,看向别处。
“臧木大人,本宫看着你身后这位大人伤得不轻,不如你先带他回会同馆,御医随后过去医治,至于其他的……”
“待本宫查明原委之后,定会给你个交代。”
谁知臧木崖寸步不让:“我要他照着汉人的习俗负荆请罪,亲自登门道歉!”
“臧木大人!”褚云兮见他蛮横无理,不由拔高了声音:“汉人没有这个习俗!本宫说了,一切要待查明原委之后!”
臧木崖脸色煞是难看,“哼”了一声,不依不饶地说:“赤狄有十万大军,我于戎也有五万骑兵,若是有人想欺负到我于戎头上,那要看我于戎的铁骑答不答应!”
说罢,昂首而去,受伤的于戎人吃力地跟在身后。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把底下人都遣出去,屋里只剩他二人时,才开口问。
“是我打的。”陵渊仍旧没有看她,轻描淡写地回。
“你……”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得她恼火,却也明白眼下不是同他置气的时候,于是耐着性子问:“你为何打他?”
“他该打。”
“他该打也用不着你教训!”
他猛地抬起头,眉眼微动,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微张开又立马合上,难得没有同她争。
问了半天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褚云兮心头不免有些烦躁,看见他杵在那儿就一肚子气,偏偏又不能放他走。
二人僵持了足有半盏茶的工夫,褚祯明等人才闻讯赶来。
“娘娘,究竟出了何事?”褚祯明扫了陵渊一眼:“听说臧木崖在太后这里好一顿叫嚣,我等便匆匆赶来。”
褚云兮沉着一张脸,显然气还未消,陵渊闷声不吭站着,也不开口,气氛着实有些古怪。
崔宏在几人身上瞄来瞄去,加上方才路上听的,心下明白了七八分:“太后不必苦恼,那人不过是臧木崖的下属,在于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待使臣气消了,赔些金帛,说句好话也就算了。”
“崔尚书想简单了”,褚祯明一向看不惯崔宏和稀泥:“他既把事情闹大,定不会善罢甘休。”
“太后,眼下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不如教魏王服个软,也好过事情僵在这里。”
听得父亲这个时候还把祸水往陵渊身上引,褚云兮不免有些腻烦:“若是方才几位大人听到臧木崖说了什么,便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崔宏立马上前:“臣等来迟,让太后受委屈了。”
“本宫没有埋怨诸位大人的意思。臧木崖说,赤狄有十万大军,于戎也有五万骑兵,这其中的意思,诸位大人难道不明白吗?”
“庆贺新帝登基,不过是个幌子,献宝弓,殿前比试是要给我们个下马威,于戎这次本就是来者不善,趁火打劫。”
陵渊望向端坐在榻上的女子,日光西斜,余晖从窗户的缝隙透了出来,她鬓边细碎的发丝闪着微光,此刻,她眼中的冷静,与方才责问他时判若两人。
她没有被臧木崖吓到,就像一开始就没有被他吓到一样。
这样敏感的时节,在场的人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层,可是……褚祯明看向女儿的眼神突然有点复杂:“话虽如此,但眼下的事却要解决。”
“不如先放一放。”褚云兮提议。
崔宏点点头:“也好,正好看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
闹了一天,她有些倦了,便打发他们离开,包括陵渊在内都纷纷退下,唯有褚祯明立在原地。
“父亲还有别的事?”
“兮儿,我看你对那魏王,颇有维护之意……”
“不是维护。”她坚决地打断父亲的话:“平日里您与他怎样争,我都不管,但是大敌当前,您能不能暂时放下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