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褚云兮猛地扬起头,眼里满怀期待。
谁知陈嬷嬷神秘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又回到她身后,继续梳头。
巳时一到,国公府和陈怡君那边依次送来了生辰礼,接着便是朝中的王公大臣,不到晌午,大大小小的礼盒足足堆满了半个屋子。
陈嬷嬷清点着礼单,插着缝儿地跟她说:“老奴说什么来着,今时不同往日,太后的生辰,还是有很多人惦念的。”
她手上鼓捣着陈怡君送来的妆匣:“他们念的是太后这个身份,哪是我这个人。”
正午时分用膳时,陵灏突然问:“姨母,今夜守岁,只有我们两人吗?”
“是啊。”想到以往他父皇母后都在,一家子热热闹闹,褚云兮怕他难过,忙又改了口:
“除了咱们,还有陈嬷嬷,夏青,还有流云殿上上下下的宫人们,灏儿放心,我们会一直陪着灏儿到天明。”
“那皇兄呢?”
她怔了片刻:“皇兄自然是在魏王府过。”
“皇兄一个人在王府,岂不是很孤单?”
“不会”,她摸了摸他的头:“魏王府也会有很多人陪着皇兄一起过的。”
“可是魏王府里没有他的亲人,除夕不应该和亲人一起过吗?”
他这一问,倒把她给问住了。
陵灏搂住她的胳膊:“姨母,皇兄可以进宫跟我们一起守岁呀。”
她微微皱起了眉:“灏儿,按照宫规,魏王是不可以在宫中过夜的。”
“朕下旨,让他留居宫中也不可以吗?”
褚云兮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陵灏一个六岁的孩子,今天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但看着他亮闪闪的眼睛,还是如实回:“陛下下旨的话,自然是可以。”
谁知她这厢刚说完,那厢陵灏便把刘元叫进来,命他去魏王府传旨。
陵灏一走,她便把夏青传进来:“陛下近日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夏青细细回忆了一番:“这几日孙太傅没有进宫,陛下除了在御书房里写字温书,到箭亭里练箭外,其余时间都在流云殿。”
“你都在一旁陪着吗?”
“是,奴婢谨记太后娘娘的教诲,对陛下寸步不离。”
她思忖了片刻:“陛下练箭时,魏王可也在箭亭?”
“不在,去箭亭时,刘公公和奴婢都会跟着,确实没有看见过魏王。”
这就怪了……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杯壁,难道真是陵灏自己想的那番说辞?
她招了招手,示意夏青上前:“这几日宫中事多人杂,陛下那边,你多上点心。”
“是。”
今年一切从简,分岁筵也备的简单,陵灏牵着陵渊的手进来时,褚云兮竟有刹那的恍惚。
兄弟俩虽同父异母,但模样都仿了先帝,站在一起确有几分相像,说起来他们二人才是亲兄弟,倒是自己还隔着一层。
“太后。”当着众人的面,陵渊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瞥见他右腿还是一瘸一拐,显然没好利索,她心里的内疚再度被勾起:“魏王近来可好些了?”
“已无大碍,谢太后关心。”衣袍下,他的脚不由往回缩了缩。
“落座吧。”
菜一道接一道地上来,宫人们进进出出,当下正是寒冬腊月,一掀帘,冷风飕飕地往里钻,褚云兮一抬头,发现陵渊右半边身子正对着风口。
“今日天冷,给陛下和魏王脚边放一个火盆。”
“是。”
宫人抬进来火盆放好,不一会儿,陵渊摸着暖乎乎的右膝,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她。
她垂着眼眸,手里端着一碗杏仁酪,正小口用着。
他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鬼使神差地将自己面前那碗也端了起来。
“皇兄也爱吃杏仁酪吗?”陵灏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褚云兮:“姨母最爱杏仁酪了。”
她舀起杏仁酪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
“是啊……”他目光闪了闪,顺口应承下来:“这些年在朔方,最记挂的便是京中这一口杏酪。”
“朔方没有杏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