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在场的人类暂时没有能注意到这点的。
孟平与富黎倒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兴奋直接来说走就走的旅行,上空的低温让他们俩忍不住都打了个寒颤。虽然钢铠鸦飞行的高度不至于让他们俩冻僵,但就身上穿着的这点面料确实是不太能够抵挡现在的温度与气流。
但是看管白的情况,显然又是了另一种模样。
盛夏的高温好像没对她造成太多影响,高空的寒冷似乎也没有对她带来多少困扰。夏日的T恤薄到甚至能随着她的用力勾勒出肌肉的形状,但管白只是面色如常,甚至连一点多余的颤抖都没有。
还好来的只有她和兹伏奇·大吾两个人。
富黎的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想到了这点。
这样体魄强健科技文明与他们世界也相当相似的异世界人出现在他们的世界中……要是甚至还携带宝可梦出现的话,他们遇到的麻烦可就不止如今这么点了。
她消息更加灵通一些,已经得到一些境外关于宝可梦带来的麻烦……或者说这种生物与人类科技对决产生的结果了。
血肉之躯并非无法湮灭,只是代价也比他们一开始预估的更加严重。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回忆能这么顺利就推行——固然有韩老的努力,但也未尝不是因为大家看到了结局后打算重新斟酌。
适应导航中的语音播报确实有些困难——毕竟这是飞行而不是骑行或者驾车,空中的路径总是没有地面上那样弯弯绕绕。但能成为迦勒底地区的御用飞行司机,钢铠鸦强悍的空间定位能力与智力也远超身上这两个土著的想象。
只是绕过了两个弯口,钢铠鸦就意识到下方闪闪发亮的陌生城市大致是个什么规划,飞行路径自动就开始进行矫正和优化——虽然可能还会有几次走上歧途,但是对第一次探索陌生天空与城市的钢铠鸦来说,在这两个土著眼中,钢铠鸦这种辨别能力已经精准到吓人了。
即便是信鸽那也需要经过训练与往返才能认清楚目的地与巢穴的路径,甚至进行过这样的培训,在赛事中飞丢的鸽子也比比皆是。钢铠鸦不过飞行偏离了几次路径就能根据地面导航自动校正……倒不是说他们的设备做不到这种程度,但那也是在电脑运行下才能做到的地步了。
钢铠鸦可不知道自己背上这两个乡巴佬在想什么,陌生的天空连空气的味道都大不相同,这毫无疑问的极大增加了他识别路劲的难度。但就像管白对他的信任一样,即便是在陌生的天空下、在陌生的世界中,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大鸟依旧寻找到了那个在自己耳边播报的目的地,也相当清晰的刻印下了、铭记住了自己一路行经的方向路段都对应着导航中的哪些名字。
相当细碎也可以说是相当细致,但对钢铠鸦来说也只是需要飞的稍微慢一点而已。
他知道自己不适合引人注意,但是在首都脚下——哪怕已经是接近于郊区的位置想要找到个不引人注意的落脚点也不太方便。索性这点孟平早有准备,他把自己的通讯器递给管白,在管白的指挥下,钢铠鸦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落脚点在哪了。
对孟平来说,确实也还是军中的停机坪更好调动。
漆黑的巨型乌鸦落地时强烈的压迫感震慑得人几乎忍不住想要在他面前后退,哪怕提前已经从孟平以及更上面口中得到了消息,但是在看到钢铠鸦载着人出现时,只有近百年才终于攀上天空的人类还是忍不住产生了敬畏。
“……以后是不是得多准备一些停机坪了?”
穿着制服的男性上前一步,看起来欲言又止的样子,但管白没想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没必要啦,”管白虽然对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中的原因还有些捉摸不透,但是也已经预感到了大势所向——迟早有一天,人类是要像他们一样习惯适应宝可梦出现在身边的,“给鸟找落脚地是你们的想法而已。”
尽管钢铠鸦稍稍绕了一下路用于识别新地图,但相比起导航上显示至少要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半小时不到就已经落地的钢铠鸦也已经极大程度地压缩了用于通勤的时间。剩下的路已经不太适合他露面了——在不希望暴露宝可梦存在的情况下。
“车已经帮你们安排好了,”柳岳看孟平与富黎脸色发白的模样又补充了一句,“外套也在车里放了三件。”
正常来说不应该这么冷的,但……
钢铠鸦身上的铠甲确实也是非常优秀的散热材料。
因此哪怕没有这么高——对他们两个来说没有这么高——但是他们两人还是冻得面色青白。
钢铠鸦虽然也预料到这个世界的人类这么是脆弱,但他也不是做过司机的钢铠鸦,对身上这两个人类的耐受性也有些估算错误,这会儿犹豫着用爪子刨了刨地,张开翅膀俯下身,尾巴和飞羽都像扇子一样张开铺平得根根分明,用自己还冒着寒气的钢喙挤进两人之间。
一直安安静静装死的狃拉被挤地叫了一声,柳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老朋友还身怀异胎。实在是钢铠鸦有点太大只了,只是站在那里就吸引足了眼球,他视线顺着孟平身前望去,鼓鼓囊囊的夹克中只有一点猩红像红领巾一样露出一节,又很快顺着藏了回去。
“路上遇见的。”孟平简单解释了一下:“现在直接就去仓库位置。”
实在是太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这样下达指令总让柳岳有些手痒,但他这会儿也只能沉默寡言地当自己的大头兵,收回自己发散的注意力专注于当下眼前尽量不关注别的事情。只是……
他眼尾余光撇见这两人争伸手在抚摸钢铠鸦的脑袋,与身上铠甲的坚硬冰冷截然不同的的毛茸茸羽毛只要把手按上去就几乎完全把人的手裹住了。多余的他没见着,但此时此刻,柳岳非常清晰的、鲜明的、又刻骨铭心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的天,不变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