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爱红再次感恩自己有两个好室友,这回培训哪怕学不会多少,那也值了。
……
第二天早上八点,四十多个人就齐聚在了工农兵报的会议室里。
还是昨天那个会议室,只是里面多了许多木头凳子,摆成了圆环状,分作两圈,靠前门的一圈中间是个石膏长方体,而靠后门的那一圈,则是石膏圆柱。
只要窗帘一拉,灯一开,看着很有后世美术班的那种氛围。
火画师不急着让大家开始画,而是道:“大家坐下,我先来教一些基础排线——你们几个会的,可以直接去画石膏静物,等画完帮忙当个助教指导大家。”
大家坐下前,谨慎地思考了一下。
长方体的棱角多,看着不太容易画,但圆柱是个弧形,光圈也很麻烦,他们还在犹豫,闻慈和苏林先后在长方体那边坐下了,白华章想了想,就去了圆柱那边。
于素红自然也坐去了圆柱那边。
火画师讲课娓娓道来,细致而浅显,不太讲理论,大多讲如何上手,很有种速成班的感觉,不过培训时间才半个月,想让大家学到更多,那只能这样。
她讲了一个小时,就让大家开始上手。
早就无聊了半天的闻慈立刻坐直,把署好名的画纸交了上去,而其他三人也都好了,瞅一眼彼此的作品,立体几何静物是基础,大家画得各有风格,都很不错。
火画师颔首,“你们各自去教教他们吧。”
而她自己看了看手表,出门一趟,没多久又回来了,拿了张打好的花名册,让大家在2月25日这列下面签上名,又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这才选了个零基础的同志指导。
马馆长下午才到,以为会被关心几句上午怎么没来,谁知道一进来,大家头都没抬一下。
会议室拉着窗帘,开着灯,里面只有铅笔摩擦在纸上的“刷刷”声,还有低低的说话声,安详得像是他插不进去,他心里莫名咯噔了一声,脚步一顿,火画师这才抬起头来。
她拍了拍画师肩膀,低声道:“你先画。”
说罢,朝马馆长走过去,在他开口前道:“我们出去说。”自己就先走出去了。
马馆长皱着眉,感觉她才是一个单位的馆长。
一出去,就看见火画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他定睛一看,心情更加不愉快了。
“火画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正好你来了,那就签到吧,”火画师平静道。
马馆长抖着手里薄薄一张纸,脸色微沉,昨天还没有这东西,怎么今天他上午没来就有了?就算他爱迟到,但火画师这么做,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他皮笑肉不笑道:“火画师,咱们这合作指导,你何必呢?”
“既然是市里的任务,那工作就要有个章程,学生们有,我们当然也要有,”火画师淡淡道,要不是因为马馆长提供不了“指导”,她也不用这么捉襟见肘,让闻慈他们帮忙。
马馆长看出她不思悔改了,冷笑道:“我倒要问问白主编,你们报社是什么待客之道!”
“请便,”火画师指指头顶,“办公室在那儿。”
马馆长更气了,但火画师看了眼手表,又进了会议室,连门都掩上了。
后面几天,马馆长一直是低气压,脸上似笑非笑,讲话也阴阳怪气的。
火画师还是那副样子,冷静严肃,每天早上等大家来了,先是进行一番理论授课指导,然后就让大家写生,因为要速成,进展十分快,大家不得不一直拼命追赶进度。
从周二开始,连着进行了三天的速写学习,周四晚上,火画师终于开口了。
“纸上谈兵是不行的,还得需要走出门去实践,明天我们要进行风景写生,早上七点五十,大家在报社院子里集合,带上中午的干粮。还有,因为要去的地方是郊外的山上,大家要多穿衣服,多保暖,最好带一个热水袋之类的,毕竟露天写生会非常冷。”
话音一落,大家都兴奋起来。
“去外面写生?!”
学习总是枯燥的,尤其还是从早到晚的高强度学习,大家在这间会议室里憋了三天,除了对着石膏模型就是火画师本人——她临时充当模特,大家早觉得眼也酸腰也痛了。
现在能出去转转,哪怕还是写生也好啊。
火画师说完,让大家交上今天的作品,仔细收好,查过数量,才让离开。
闻慈站起来,像树枝伸枝丫儿那样伸展了下僵硬的胳膊腿,又左右捏了捏脖子,“嘶”了一声,这才穿上棉袄,发出一声真心实意的感叹,“终于能出去了啊。”
她这几天都要憋坏了,感觉自己在合法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