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怎么回事?”官兵指着地上翻来覆去的病人。
管理员是一名矮小瘦弱的老头,但灵海已开,仙者也。
他挑着稀疏的眉:“下了洞,就这样了。”
官兵于心不忍:“怎么能让他们下哭洞,这些……”
“上头刚刚下达的旨令,”老头打断官兵,不耐烦地摆着手,“这十九年来半颗灵晶都没挖到,那位劳什子贵人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让他们全都下哭洞去。”
官兵沉默不语,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听见对话,咬牙切齿道:“该死的王族。”
老头轻飘飘瞥了他一眼,不做搭理。
“这些人怎么回事?不肯交灵晶?”
官兵摇头:“交了,老早就交了。”
“嗐!灵晶交了,又不意味着交得来税金!”另一位官兵唉声叹气,他怜悯地扫视着那一群老弱妇孺。
老头深深地看了眼掉漆的雕像:“行了,这天多变,你们快点走吧。”
官兵挠头道:“我想打些不冻泉水。”
贾想扶着祝千龄缩在人影中,听见不冻泉水一词,把脖颈微微伸长。
“动作快些,那几个扒皮差不多也要回来了。”
官兵与矿场的管理者交接完,趁着风雪未狂,急匆匆地离去。
管理者老头并未搭理新来的难民,而是架起一方屏障,慢悠悠地往矿场方向走去。
天助我也!
贾想左顾右盼,其余人只顾着自己眼前事,便拉着祝千龄,转身出了破屋。
不冻泉并不难找,不过身处在灵矿之中,灵力指向多少不准确,又恐碰上去打水的官兵,贾想与祝千龄二人只能亦步亦趋地缀在官兵身后。
官兵们窃窃私语,他们出身围镇,共情乡里,却因灵海微开被招,听命于朝廷,其中辛酸难以与人述说。
未及半刻钟,不冻泉便在寥寥雪原间出现了。
不冻泉,顾名思义,得了灵矿滋养,泉水常年不凝冰,水性清冽,兼之活水,灵力驻留适当。
贾想与祝千龄躲在石壁后,见官兵舀完水,抬头望天色,雨雪霏霏。
“等不及了。”一名官兵眯着眼。
“时也命也,这次不知是谁不交灵晶被送到哭洞里。”
“九死一生啊!”心肠最软的官兵塞上瓶塞,起身哀叹,“哭洞就是吃人洞,能出来已是万幸,走吧,走吧。”
一行人无可奈何地面面相觑,无助感萦绕心间,但天色不待人,他们匆匆地原路返回。
这就便宜了贾想。
他用手盛起一捧泉水,灵力随着他的指引滑入灵脉间。
既然这些人在此毫不避讳地取纳灵泉,此处的检测符篆定然失效,贾想肆意地吸纳着灵力,体温逐渐回暖,他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千龄,过来,饮下泉水。”
祝千龄蹲在他面前,却没伸手去掬泉水,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贾想,慢慢凑近。
眼前的人越靠越近,鼻尖与他的脸颊越拉越亲密。
贾想不动声色地蹙眉,觉得祝千龄被抹去色彩的双眸晦涩难懂,令他浑身不自在,想要把头别开。
哪料,祝千龄止住了动作,呼出一团模糊的白雾,被二人的对视晕染而开。
随后,他低头,唇珠触碰被手心传染了些许暖意的泉水。
慢慢的,浅浅的。
他探出舌尖。
掌心的触感似是被泉水麻痹了,直到祝千龄整张脸窝在他双掌之间,贾想才后知后觉地缓缓睁大双眼。
泉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方小坑。
祝千龄淡淡地扫了眼水坑,撩起眼睑,乌黑无质的双眸凝视着贾想。
小女孩的话与贾想的解释交织旋转,萦绕在他的耳边。
“他们是夫妻哦。”
“你和这个哥哥是不是和白叔他们一样呀?”
祝千龄盯着贾想呆滞的脸,喉结有力滚动,将口中的泉水咽了下去。
咕咚——
贾想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看了看面前的祝千龄,难以置信。
他的手多脏啊!怎么会有人喜欢喝洗手水?
贾想反思自己,痛心疾首,决心给祝千龄科普一番。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道尖锐声。
“姓白的,前面就是哭洞,你也不想自己和相好死无葬身之地吧!”
贾想拉过祝千龄,极速地空纸画符,隐去二人的身影。
只听那尖嗓子道——
“还不快说,刚刚什么人在你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