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目光好不客气的落在白逸寻绷直的尾尖,“把这小妖借我调教两日,我便当此前种种都是误会。”
沉默搅的人几乎窒息,白逸寻尾尖几乎要再次缠上萧沐卿手腕,却听身边人淡声道:“你们都退下吧。”
待仆人退尽,房间里只剩三人。林轩宇扫向白逸寻的目光越发肆无忌惮。
后者尾尖在衣摆后绷成拉紧的弓弦,此时却听萧沐卿又温声道:“阿寻,乖,去给轩宇兄换药,让他消消气。”
林轩宇确实瞧不上宗门的伤药,但若换作这只爱炸毛的小野猫蹲在膝下换药,倒很有几分趣味。
他恶劣的笑着:“来啊,怎么,不愿意啊。”
白逸寻暗自咬牙,虽说早已经有所准备,可真的到了要俯在对方膝下的当前,他只觉心底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抵触,好似有把钝刀,在剐蹭着他的尊严。
微凉的掌心突然覆上他颤抖的兽耳,抬眼便见萧沐卿左颊那片红肿的掌印,眼底却漾着若无其事的笑意,那目光像在说:去罢,我在。
心尖倏地一跳,白逸寻迅速压下翻涌的情绪。他太懂萧沐卿的手段 —— 方才挨的那一巴掌,打人者又岂会有好下场?
为尽早见证这场好戏,他垂眸屈膝蹲下。
“凑近些,那么远怎么换!”
后槽牙咬得发疼,白逸寻正要凑近时,身侧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尖捏住林轩宇的裤脚挽了上去。
“阿寻,是这只腿,别弄错了。萧沐卿就势蹲在他身侧,袖中龙涎香混着药气漫上来:“伤处还有灵丝帛呢,要先剪开,再清理旧药,然后缠上新的灵丝帛。”
白逸寻伸手去接对方递来的银剪,却听林轩宇忽然开口::“萧沐卿,你给了他剪刀你就要负责,他若是真的伤了我,这次我非得剥了他的皮!”
“哎,这倒真是没把握。” 萧沐卿低笑一声,指尖捏住剪刀柄一转,自己动手剪开了浸着药渍的灵丝帛。
碎帛落地时,白逸寻看见了上面绣着的灵络纹,那是林家专属的族徽。
他心中猛地一跳,这东西或许才是萧沐卿此次真正的目的?
身边人的手一直没停过:“毛巾要拧得干些,不然药汁会顺着腿缝淌进靴子里。”
“你瞧,药膏须得顺着肌理推开。” 萧沐卿指腹碾着药膏在青紫色瘀伤处打圈:“灵丝帛要缠三圈,力道匀些才不碍着行动。”
从剪帛到涂药再到缠帛,那双薄掌始终护在前方,白逸寻根本没动过手。
林轩宇的目光却全然不在伤处,他喉结滚动着,视线黏过在白逸寻发顶翘起的碎毛上,又顺着泛红的兽耳往下,落在对方绷紧的肩线。
他伸手想将那颤动的兽耳攥进手心,却被突然站起来的萧沐卿挡住。
被扰了兴致,他顿时有些恼怒:“萧沐卿,是你给我换药还是他给我换啊。”
“嗨,还不是我教导无方,实在是怕他再伤害到轩宇兄。下次,下次我教导好了第一个让他侍奉轩宇兄。”
林轩宇悻悻地扯下裤脚:“啧…给了你法子你都不中用,真是浪费。”
“那个轩宇兄,这药也换了要不你先回?我这也差不多到了教导阿寻的时候了...”
“奥,回,你好好教。”林轩宇心中暗道,教好了你死的就快,到时候我要接手这小妖宠,好好调教。
待林轩宇的身影完全消失,白逸寻反手扣上门闩,迫不及待的问萧沐卿:“你做的一切,是为了林轩宇腿上的灵丝帛吗?”
对方身形定在原地,眉骨微挑,斜睨的目光像浸了霜的玉片:“你就只看得到那几块碎布是吗?”
眼前人左颊的指痕已肿得发亮,掌印边缘还泛着青紫色的淤痕,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白逸寻喉间发紧,他张了张嘴又合上,只觉得多说多错,重新打开房门去找外面的侍从拿药。
他端着药从廊下回来时,见那抹青影正斜倚在原木椅上。
手中轻摇的墨玉折扇在晨光中泛着温润光泽。对方长睫微颤,眼尾朱砂痣在阴影里若隐若现,似在凝神思索着什么。
白逸寻缓步踱近:“用我给你上药吗?”
他说不清楚这其中是否有对萧沐卿挺身庇护的感激,只知道唯有做好表面功夫,才有利于后续与对方的周旋。
轻摇的折扇倏地顿住,萧沐卿仰首倚上椅背,任由左颊的瘀痕在晨光中愈发狰狞,唇角却勾起惯常的温软笑意:“怎么,心疼了?”
白逸寻辨不清那话里是调侃还是试探,沉默着没有作答,只是上前半步拿起药膏。
指尖触碰到对方烫得发紧的皮肤时,他本能地指尖一颤 —— 肿成这样,想来碰在上面定是针扎般的疼。
手下的动作不自觉地轻了几分,对方深邃的目光透过指缝,在他眼底逡巡。他本能回避,怕对方看穿自己眼底翻涌的心绪。
当指尖无意识地掠过眼角朱砂痣时,那人忽然叹息一声,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将那双惯藏万千算计的眼眸遮了个严实。
红肿的指痕映得他面孔愈发苍白,整张面孔竟脆弱的像是春溪上的浮冰。
白逸寻望着对方眼下淡淡的青黑,心中某根弦忽然毫无预兆地软了一下 —— 即便清楚这可能是对方设下的又一场戏,他仍忍不住指尖微顿。
安谧漫透整方空间,白逸寻张了张口,几乎要将灵丝帛的用出再次脱口问出。
话到喉间却生生的咽了下去,之前的种种让他不敢贸然开口 —— 怕这脆弱表象下,正埋着等他踩入的深坑。
檐角铜铃在风里轻晃,碎响漫过廊间,白逸寻紧锁着眉头收拾药膏,萧沐卿的声音忽然从闭目养神的姿态里逸出:“去床上补觉。养足精神了,我自会告诉你灵丝帛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