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 temps passé
(岁月不复返)
Ni les amours reviennent
(爱情也不会再来)
Sous le pont Mirabeau coule la Seine
(米拉波桥下流着塞纳河)
Vienne la nuit sonne l'heure
(任黑夜来临钟声敲响)
Les jours s'en vont je demeure
(光阴流逝而我却留下)
他深情地用法语将全诗朗诵一遍,全情投入,时不时脱稿闭上双眼,手部自然挥洒出一些动作借以抒发情感。
朗诵完后掌声知雷,宁风竟然眼角湿润,偏头哽咽着对遂晚说,“周老师的法文也太深沉浪漫了,就好像这首诗是他亲自创作的一样,真是惹人动情又伤感呢。”
遂晚对这些虚无的浪漫主义不为所动,内心一片漠然冰凉。她垂眸看课本,页脚栏有作者筒介,法国诗人纪尧姆·阿波利奈尔于1912年创作了这首诗歌。
那一年被称作民国元年,国家推翻腐朽政权,却并没有立刻结束动乱。变革之后往往带来旷日持久的割据,政治、经济、思想、科技百废待兴。
这个年份诞生的法国爱情诗,难免让她唏嘘。书寅在三尺讲台上的深情朗诵,于她也宛如靡靡之音。
遂晚按部就班上了一星期课程,犹不能算适应,无他,只因西方文学与艺术或浪漫或高雅,也表达出极大自由,但她始终不能共情。
周书寅自称学生时代留法,寒暑假会环游欧洲,他讲课幽默风趣,时常掺杂一些西欧的风土人情以及亲历的趣事,为人又洒脱随和,女学生们都很喜欢听他讲课。宁风更是很快为之举手投足间的魅力俘获,俨然成为迷妹。
其他几位老师也尽如此,他们摒弃照本宣科,却也只是谈一些文本之外情操的东西,配合严苛的西方礼仪教习,着力把女孩们培养成社会公认的淑女。
——社交时能接上男士的兴趣话题,讲流利英文,读新诗,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在晚宴上弹钢琴娱兴。她看来似乎有失格物致知之本源,说到底只是浮华社交场故作姿态的尤物。
她并非看不起这种人,只是难以融入,因此苦恼。
星期五下午卒课,不愿继续住在宿舍的名媛们通常回家欢度周末。
遂晚与宁风是一个宿舍的舍友,卒课铃声一响,她便背起书包欢天喜地同其他几个女孩子共同出校门,路上相约礼拜六一起去看电影。
遂晚要去康平书局交书稿,跟在她们后面也朝校门外走。铁艺大门外早已停满各家派来接小姐的车子,管家站在汽车旁,眺望千金归来。
一个少年偏偏站在最前头,剃寸头,穿黑衫,硬朗面容靓的显眼。看见她出来,毫不避讳地高喊一声:“白遂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