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小区大门,乔煦宁心情极好地和门卫打招呼。
“汪叔晚上好。”
“哎你等等,有你的信。刚到我这还没来得及给你送。”汪叔立刻转身回里头翻找。
乔煦宁等在门口,疑惑谁这么有情调给她写信。
“来,这个。”
她接过,看到泛黄信封上那几个字便立刻认出来了。
“哇!哇!”她这天的好心情几乎到点顶峰,“汪叔,谢谢!”
说完,迫不及待拆开信封,长期的阅读习惯让她几乎一目十行,没多久就读完了两张信纸。可是又不敢相信似的,从头一个字一个字开始阅读。
前进的脚步也不自觉放慢。
单元楼前有一小块被绿化包围的空地,被楼内明亮的灯光照得如白昼。乔煦宁在明亮处停下,终于二次读完整封信。
原地蹦起二尺高,喜悦的声音能穿透整栋楼。
“啊啊啊!太好了!”
这封信是她资助的一位山区小女孩寄来的,她在信中告知乔煦宁,因为成绩优异,她和几位同学被镇里选中来申城的大学参观。女孩知道乔煦宁也在申城,于是提出是否可以见上一面。
山里信号差,加上贫困,女孩连手机也没有。于是两人这几年都是通过信件往来,因此乔煦宁在看到信封字迹的时候立刻就认出来了。
女孩还拜托了另外一件事,但眼下乔煦宁被她们即将见面的喜悦覆盖,光顾着高兴。在空地上举着信纸乐呵了好半天。
灯光虽亮,却只足以照亮那一处。而四周被绿意掩盖的阴影之处,周之逾正静静等着,不愿上前打破这份快乐的美好。
此情此景是如此熟悉,一段久远的记忆悄然浮现。明明不是那么深刻,却叫她留存至今。
那是周之逾刚转学到一中的第一个学期。高二的课程,说忙不忙,但较之学校氛围来说,还是比较自由松弛的。
因此周之逾悄悄从教室后门溜出来,也没有同学投来异样目光。夜自修时段,校园里除了各个教室透出的明亮灯光,就只剩下略显凉爽的初秋晚风。
平常除了教室,周之逾对学校并不太熟悉,但她在体育课上曾看到一处很适合发呆看星星的地方。
记忆带着她往操场走去。
一旦走出教学楼,那种夜晚的寂静便更加明显。校园小道上的路灯,在踏进操场后也不肯再光顾。四周立刻变得漆黑一片,周之逾往台阶边走去,慢悠悠的。
“呜呜呜。数学好难。”有声音凭空响起。
她吓得僵在原地,下意识藏起自己的呼吸。那声音自然毫无察觉,仍在哭诉。
那人重重吸了一下鼻子,忽然换上高昂语调:“我乔煦宁!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现在的一切困难都是对我的考验,只要迈过去就好!我要谨遵老祖宗教诲!我会拿下数学!”
周之逾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笑意后知后觉从喉间溢出,她立刻抬手掩住,抿紧了嘴巴。
她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自言自语那么久,准备后退的脚步也就此定住。
那晚,除了漫天星斗,秋日晚风,还有一个人,温柔地陪伴。她在黑暗中静静站了十多分钟才离开。
而此刻,等周之逾回神,面前已空无一人。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好像都只能当那个在背后默默替乔煦宁开心的人。
如果说乔煦宁是热烈又明亮的白天,她便是孤高又沉静的黑夜。
白天与黑夜,永不相交。
-
乔煦宁一大早就起来,她还记着女孩拜托她的另一件事。
女孩叫李佳乐,班里还有一位她同村的同学,叫李玉。她们俩都被选中来申城,但是李玉从最初便无法联系资助自己的对象,据中间人介绍,对方是申城人,但不愿意透露身份。
但是那位资助人,非常细心周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寄来超出所需的生活以及学习用品。
李玉除了用功念书,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这份恩情。
这次两人刚好都要来申城,便想着是不是有办法可以打听到。两个女孩没有别的途径,思来想去想到了乔煦宁。在她们看来,同为资助人,肯定也互相认识。
李玉是真的想要见一见她的资助人,哪怕只是当面说一声谢谢。李佳乐深知她的执念,也在信中再三拜托乔煦宁帮忙。
“呼。”乔煦宁叹了口气,边摆弄手机边思考。
当初资助,是官方牵头的项目,那么找到负责人,她的手里一定有李玉资助人的相关资料。乔煦宁点开通讯录,翻找久远记忆中的姓名。
在上下来回两遍之后,她终于记起来,立刻拨了电话出去。
沟通异常顺利,对方在得知她的来意后也欣然答应,但是翻找数年前的资料,不是一件易事。
接下来乔煦宁能做的,只有等。
她在书房写完几页大纲,又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然后歪靠在阳台边听风声,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栏杆,“怎么还不来电话?”
哀嚎一声,她走回沙发扑倒,刚碰到手机,铃声响起。
“小乔,我费了老大劲给你找到一个号码,你打过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那个人好像不太愿意露面,只留了这么一个信息。”
“好的谢谢您,辛苦了。”
一骨碌坐起来,乔煦宁清了清嗓子,按下通话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