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那我们便探讨探讨当下。”说着,接话那为长老细数起近日的事来。
“谋害青羽部首领,令其至今卧病在床是一件;滥用圣泉,拿族人试药是一件;纵容尤里生事又是一件。此外仍有大小事,数之刺目惊心,不问询又显得冷漠无情。陛下可有见解呢?”
遮羞布一扯,当下那人说完已是哭笑不得,而后不再则声,等着伊理索西答话。
“说是仁君,怎么只怜悯这些个族人。说是昏君,心中却有数,断断不肯受人影响的。饶是导之以理,动之以情,尽充耳不闻。”恹部长老因见卡塔啼丝神色黯然,同是不肯再忍让,亦然逼问起来。
伊理索西叹息一声,显然见的他又何曾不是一片茫然呢,当下狼藉满目,只恨无从下手。又听几位比他年长的前辈这样说了,又愧又羞。
其副官为着好歹让场子冷静下来,少不得出声干预,“陛下谨遵雅薇安陛下的教导,尽己所能,倘或尚存不周全的,只规矩回明便是。何必大动肝火呢。”
“这话没得叫人恶心。不周全的多的是,只现下便能捡来一件絮絮叨叨讲个没完。法勒伏城叫停的学院,因着闹出公案来,至今未得个正经的示下。学生亲眷皆一拥来讨个公道,然而害死他们的两位又已死去,再找不出别的人来对峙。”
说着,赤炎部长老不禁捶胸顿足,扶住心口,“可是,再往深处追究。两人中那兄长动手又因那十来人曾伤害过他的妹子。这便是不周全事中的其一,究竟又该怎样论断?陛下可有说法?”
“抄来的东西一并作为抚慰,已悉数派下去,至于别的两方皆命陨,罪孽勾销。”伊理索西取来清单交与诸位瞧。
见状,恹部长老只把清单往手旁搁着,“若无人护法,想是不敢牵带出这等事来。陛下也该问清才是。手伸得太长,当心哪日被斩了爪子。别说悔,连哭的地儿都没处寻。”
一面说着,恹部长老紧盯住立于伊理索西身侧的克尔莱多,“方才既提到雅薇安陛下,不知诸位心中是否如我一般,难以平静。”
“我族能人辈出,向来择强者为王。当日因着雅薇安陛下的威名,拥护陛下即位,现如今看来,果真太过想当然了些。”
这话很是说中众人心思,因而俱是沉吟不语。
青羽部长老将伊丽缇病中写下的信件呈与默维,再由她交与伊理索西,一面款款而谈。
“往日陛下的英姿,放到目今再提起,恐怕也多的是人难以忘却。而你呢,你可有为兽族做过些什么?君主当开疆拓土、安民立政。她两者兼具,又做到了知人善任,当下受其赏识得其教导的仍有几位在为我族效力。那你呢?这位好帝师,赫赫扬扬这些年,我们冷眼见了,明白确实是有不可磨灭、不容轻视的天赋。然,性情差一等也是不可否认的。”
“偏你真就任用多年,纵容他一成不变,只手遮天。无论是安于享乐,还是爱莫能助才为真心。都不可再虚耗人力,这君主还请让出,另择良人来吧。”
因听她说出这段话来,众人皆道:“若论君主,我族又并非世袭制。真要往上细数,谁的母族没出过几任君主呢?既然银月部的当得,那我们如何做不得这第一人呢?”
话落,便是一阵争吵不休,谁都不肯让谁。乃至被矛头直指的伊理索西都插不上话。
这时,坐于伊理索西左手边的卡塔啼丝抬抬手,虽说诸人吵作一团乱麻,却也是看着要紧人行事。因见卡塔啼丝发话,便各自止住不言了,而后便听她说道:“且慢,要事可不止这一件呢。择定君主是要紧,俗语有云:‘吃水不忘挖井人’,也好歹该顾念着旧情。”
听她这样说,有人则不解她这话用意何在;有人则疑惑,她这老师可是要为伊理索西争取机会;有人则见机行事,一行央求她莫要饶舌只直说便是。
卡塔啼丝低了半日头,复瞧向站立于她身侧的宁宁。见状,宁宁与纪沅分别将锦盒中的丸药和信件放于桌上。
众人指了随行的药师鉴定起那东西的来历,卡塔啼丝敛下凄凉寂历,继续说下去,“故人之情,并非昧着心试图恩及他者。我贸然出声,为的不过是她一人罢了。”
这话说得隐晦,可也在转瞬间就抓住了众人的耳目。
其中,或有大胆些的,闻言当下便问了,以免困惑藏于心,“故人?说得可是雅薇安陛下,她的死竟真有蹊跷?”
被吸引住的自也有伊理索西,因而他怔怔地望着卡塔啼丝,一面惧怕她说出那个注定会让他感到痛苦、懊悔的答案,一面又期盼能够得知多年来挖掘不出的真相。
匣子被递了回来,卡塔啼丝着实不肯再看一眼,只一字一句说道:“当年念及他侍候有功,还予了赏赐。谁知是进献了此物,也是周转于几人之间,便彻底要了陛下的性命。”
“狼子野心。那两人死不足惜,而今仍苟且偷生的他们又怎能逃过?你说是吗,克尔莱多。陛下在天有灵假使见了你这样有出息,想必该乐得不知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