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典礼折腾到午后才彻底结束,上了年纪的宾客纷纷告辞,多数年龄相仿的朋友们留下来等着晚上的派对。为了方便,何樱一对和战纾一对一起回到晚上派对所在的公馆楼上休息。
何樱一上午哭过两场,眼睛红得吓人,一见到沙发,便歪斜的倒在上面闭目养神,段疆则继续为即将开始的下半场奔波忙碌。
直到临近傍晚,战纾换下一身长裙,套上简洁的的白衬衫牛仔裤,外面披上纯白的西装外套,提早的到达已经布置好派对装扮的天台,找到一处邻近玻璃栏杆的偏僻位置坐下。
盛归跟在她身后,隔着小桌坐在她对面,顺势拿了两杯白葡萄酒。
太阳不断靠近地平线,不多时只留下一道黄昏的霞光,将城市与天空过渡,地上的高楼一座一座亮起明灯,天染成墨蓝,不见繁星。
天台陆陆续续上了人,人群随着音乐肆意舞动,何樱和段疆穿梭在人群中,自由,欢乐,火树银花。
战纾不擅长融入这种带着冲击力的热闹,安静的坐在位置上欣赏天际最后一点的眩光消失。
一点点的,天暗下来。
湘城的夜是极为繁华的,向下望,没有哪栋楼、哪条街是黑色的,只有抬起头,才能看见一片漆黑。这样的繁华一直会持续到日出,到那时,天光大亮,这座城变得明媚。所以,日夜轮转,整座城都不会陷入黑暗。
生活在这里的人也似乎没有过黑夜的悲伤。
“好久没完整的看一场日落了。”盛归望向天的尽头那片墨蓝色的尾巴感慨。
“之前上学的时候,每天晚自习最喜欢透过教室的窗户看日落,那会儿的天空还是紫蓝渐变的呢,漂亮程度和今天的有得一拼。”
“嗯,我也喜欢看日落。”战纾仰起头,感受晚风的温度。
两人面对面坐着,都靠着玻璃围栏往外望。盛归轻轻揉捏战纾搭在窗框上的手指,指尖摩挲掌心的纹理,风吹过,两情缱绻。
这样的时刻,让人安心到想聊点真心话。
于是,战纾说:“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日落是高中毕业后。”
“那时候我在去悉尼的飞机上,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中途也不知道在哪个时区,准确来说,我都不确定赶上的是日落还是日出。反正我当时坐在窗边,就看见窗外有一道明显的天际分界线,将天空和大地清晰的分割开来,两边都接近黑色,只有那道线带着色彩。”
“而且,那种景象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之久才慢慢暗去,好像那趟飞机追上了时间一样。”战纾端起眼前的杯子喝了口,然后皱了下眉,又仰头喝光,把空杯和盛归面前的满杯换了位置。
“那时我还想飞机要是再快一点是不是真能将时间回溯了。”战纾屈起指节叩了叩桌面,把盛归的视线从空杯上转移开来。
“说不定呢。”盛归看了战纾一眼,“宇宙洪荒,我们太过渺小,有太多东西我们还不了解,也参悟不透。所以,说不定时间真的能逆转呢。”
战纾又喝了一口酒,手托着下巴笑了一声,“怎么还上升高度了呢?这其实只是一道地理题。”
“我学的是物化生。”盛归跟着笑,手伸向酒杯却被战纾躲开。
他收回手,与战纾对视了两三秒,状似随意的问:“我说如果的话,如果时间真的能够回溯,你想回到什么时候?然后怎么做?”
“啊?”战纾被问得猝不及防,怔愣了一下,然后像面对高考题一眼认真思考起来,可是她想改变的事太多,思来想去也没法简略回答,最后只好气馁的摊开手。
“直接带着记忆重开吧。”
“当然,现在也很好,”战纾瞄了眼盛归,手指一蜷,指尖插入盛归的指缝,后知后觉的带着点找补的感觉,小心翼翼的说,“就这样继续下去也不错。”
盛归一直注视着战纾,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五指却下意识勾起,两人的手心一个朝下一个朝上,相扣在一起。
“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会选择回到过去。”等到战纾把他那杯酒也喝光,盛归突然说,“就回到一个月前就行。”眼神幽深。
战纾刚咽下最后一口酒,呆呆的看着盛归,没反应过来。
刚想继续问,何樱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你们俩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她重新化了妆,也换了身琉璃绿色抹胸礼裙,不规则的绸面点缀着金色,在身旁彩灯的照射下,显得温婉可人,同时,她左手夹着根点燃的烟,右手举着一台相机,又潇洒得迷人眼。
盛归站起身转到战纾身后,给何樱腾了座位。
战纾扫了眼不远处长桌上的果汁,“要喝点什么吗?我帮你拿。你在这坐会儿休息休息。”
“不用。刚跟他们喝完过来的,今儿高兴,也不累。”何樱的目光久久落在战纾身上,然后晃了晃手里的相机。
“我就是来找你拍照来了。晚上这身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套,必须合影留念。”
何樱将相机递给盛归,示意他拍照,又招呼战纾站到她身边,微微侧头抵在战纾的肩上,眸中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