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后的第一次“冷战”。
卫观颐这边,一方面还在生童子蒙的气,气他说自己心里没有他。他卫观颐是那么随便的人吗?虽然自己的确是因着“履行协议”的契机跟童子蒙变成了同床共枕的亲密关系,但谁真要逼他做不愿意做的事,他是宁死也不会委曲求全的。
另一方面,他也是怕童子蒙再问起关于密旨的事,他怕自己经不起童子蒙的请求,会忍不住把密旨上的内容告诉给他听。
那是他和父亲守了多年的秘密,如果不是因为一个承诺,他们何至于搭上身家性命?如果卿儿永远不会出现的话,那这个秘密也就永远的烂在肚子里吧,没有必要再拖累子蒙了。
而童子蒙这边呢,则是在明确了卫观颐的心意后,反而变得更加患得患失。心里既欢喜、又害怕,害怕将来他们的关系曝光后,会让卫观颐再伤心一次。所以他这几日就干脆装缩头乌龟,觉得给感情降降温也挺好的,可以让自己保持清醒,以后跟卫观颐相处时说不定也能更理智一些。
两人心里想得挺好,可相处下来却压抑得很。两人天天共处一室,却一句话不说,共卧一榻,却各自背向而眠。
终于又到了上护国寺给外祖治腿的时间了,童子蒙今天决定早点出发,顺便去山上透透气。
前几次他都是上午先去琉璃阁给老管家针灸、下午再上山,今天因为心情郁结的缘故,所以选了一大早就上普莲山。
他很喜欢走普莲山的那条小道,除了那次跟小沫一起上山是坐的马车外,后面两次他都是自己徒步上去的。
山里的清新空气可以给他醒神祛躁,在郁郁葱葱的丛林中穿梭,踩在用虔诚信仰堆砌而成的台阶上,烦躁感似乎随着一步一步的攀高也退散了许多。
远远的,他听见前面隐隐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是谁这么一大早的就又在山里活动了?难道是药农?可这山里的草药长势这么旺,一看就知药农不曾打过此地的主意。估计是因为此山供奉着菩萨,菩萨普渡众生,信众可以采撷它们回去助人救己,但药农却不敢用它们去谋利。但信众当中懂医理的又少,所以此地的药草才能如此蓬勃生长、盎然成群。
那……难道又是外祖偷跑出来了?
童子蒙往上快走了两步,离得越近那说话声也就愈发清晰,果然是他外祖在此刨药。不过,除了他外祖外另外还有一人,童子蒙便借着山体的遮掩挡住自己的身形,好奇地往上看去。
那人……不是当今天子又是谁?
“外祖,您就跟我回去吧,母后她很是担心您呢。您看您这大冷天的,又一大早一个人跑进这陡峭的林子里来,腿脚本来就不好,若再有个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不劳太后娘娘和皇上操心了,老头子我现下好得很,身体应该还能再抗个好几年,至少……还能扛到我家卿儿回来!”沈老的声音响起,他俩虽是亲祖孙,但话里却透着生分,但又不是那君臣之间的生分。
皇帝,“……”
沈老冷笑:“怎么,一提到卿儿你就说不上话了?你跟你母后心里藏着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虽然你贵为天子,但我该骂还是要骂,大不了你把我杀了,老夫我二十年后又是好汉一条!”
皇帝无奈地摇头,“外祖,您为何要这样曲解母后、误会我们呢?小姨当年发生的事,真的不是母后找人做的,这些年我们都在找……找弟弟,从未放弃过啊!”
沈老冷哼一声:“你等着拿这些话以后去哄鬼吧,就不要拿来糊弄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卿儿他不但是你的亲表弟还是你的亲弟弟,你那皇帝老子当年干的不是人见事儿,害得你小姨一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只能被迫离京。后来你皇帝老子知道了卿儿的存在,又想用皇位补偿他们母子。试问,这件事若真成了,对谁的威胁最大?”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