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五月。
初一的时候,江留青就指使江涛带了节礼去钟家走动。
只是不巧,恰逢钟五不在家,江涛没有多待,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陆氏便和钟老金商量着让钟五也尽早去江家走一趟。
他们本打算让钟五端午当天去的,现在看来,提早一两天也好。
初三这日,钟五刚在白石桥卖了山货回去,想着明天要去江家坳送些端午节礼,心情还是不错的。
他挑着空担子回了家,一进门就发现家里有客人。
钟二的媳妇儿周小红带了自家妹子周小青回来。
看见钟五,周氏眼睛一亮,煞有介事地介绍道:“五郎啊,这是我妹子小青,在咱家住两日。她有些认生,五郎你对附近都熟,可要多多照应啊。”
钟五:“……”
既是二嫂的亲戚,合该二嫂和家里的女眷们招待,跟他并无太多关系才是。二嫂这是因着什么事高兴过了头,说这些昏话?
而且,他每日忙得脚不沾地,近来连去江家坳的空都没有,又哪里来的闲工夫,跟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周旋往来。
他心中暗忖,目不斜视,看向自家老娘。
陆氏坐在上首,脸色黑如锅底。
按说来者皆是客,他们钟家也不是没礼节的人家。
可这老二媳妇行事也太轻浮了,回娘家送节礼平白无故地就接了妹子回来,事先连招呼也没打一个。
见了老五又是这副行径,任谁都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了。
周氏以前也不是没跟她提过这事,只是她不希望儿子们都娶一家子出来的姐妹,所以她都没考虑,直接拒绝了,没想到她竟然把妹子直接带回来了。
也是她们家规矩太松,弄得几个儿媳妇儿都不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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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毫不在意他们的冷脸。
她虽早有把妹子说给钟五的打算,但本来是不着急的。
一来,她妹子今年刚满十五,上门说亲的也不是没有,还有得挑。
二来,就是钟五和钟六这两个小叔子,她还没想好要选哪个。
这三嘛,自然就是因为她以前跟婆婆提这件事的时候,婆婆要么就不说话,要么就把话岔开。
她也不想太上赶着,热脸去贴冷屁股,反衬得她们周家闺女不尊贵。
这次之所以急着把妹子带回家来,还是因为她无意中发现,婆婆在张罗着给老五说亲。
要是以前,婆婆给老五说亲,说也就说了,她妹子也不是非老五不可。
老五不成,不是还有老六吗?
那老话可都说了,“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公婆一向心疼老六,要是真说给老六,怎么不得比说给老五强得多!
可如今情况都不一样了。老五打了那么大一头老虎,她虽不知细情,但猜也能猜到,肯定是卖了大笔银钱的。
要是自家妹子能嫁过来,跟着享福不说,说不得还能像她一样帮衬帮衬娘家。
这样的夫婿,不抓紧了可没处再找下一个。
她可不想婆婆真地抢在他妹子前头,给老五说个媳妇儿回来,于是她的目标就明确了,心思也迫切了。
再说,老六好归好,终究年纪小,看着还是一团孩子气,不比老五长得精神,还有本事,处事上也细致妥当,会心疼人。
周氏想着,又牵着妹妹上前,同钟五说起闲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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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娘一贯好脾气,这会儿却把不耐烦写在脸上……
钟五看着,心里明白几分,当即跟陆氏交代一声,背起背篓就要往山上去。
春上的时候,他在后山西边翠屏山与黎山交界的上阳岭南坡发现了几株荔枝树,这时节应该有熟的了。
就是那地方有些远,而且崇山峻岭的不好翻越,他得做足准备才是。
自从钟五在山上出了事,陆氏就不大希望他再往山里跑。这会都下半晌了,她就更不放心了。
“老五啊,这会天色不早,你在附近转悠转悠就行了,可千万别再往深山里去啊!”
钟五眨眨眼,他就是吃这碗饭的,要是不往山里去,以后怎么过日子。
但是爹娘这也是担心他,他保证道:“今天晚了,我就去后山那边砍几根竹子,不往别处去。”
陆氏这才放心。
钟五也确实没去上阳岭,他在后山挑挑拣拣地砍了一捆竹子……想做几个竹风铃出来。
城里大户人家、佛殿、宝塔和道观的屋角房檐下往往悬挂有铜风铃。风吹来,叮叮当当的,既好看又好听。
他在城里寻摸了一段时间,也只见过卖铜铃铛的,大的小的都有。大的是用来栓在牛或者马脖子上,防止走失,也防人来偷盗的。小的是给猫猫狗狗系的,还有给舞狮龙的狮龙系的。
铜风铃倒不曾见过。
他琢磨了些时候,忽然想到,既然人家能用竹子做成笙箫管笛这样的乐器,想必竹制的风铃声音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