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纹路深处残留着松烟墨的痕迹——与三日前刑堂暗格里消失的密令如出一辙。
霜降后的第七日清晨,马芷瑶在祠堂东墙根发现半块沾着松烟墨的茯苓糕。
三只灰雀“叽叽喳喳”地啄食着碎屑,青石板缝隙里嵌着半枚月牙铜钉——与刑堂暗格丢失的铜印断口完全吻合。
“昨日申时二刻,三房的小厨房领了三屉茯苓糕。”她捏着铜钉站在廊檐下,看细雨将西厢房的青砖洇成深色,细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像是在诉说着秘密。
“听说四堂弟的乳娘,最擅用茯苓粉调墨。”
王逸尘的银链在指间泛着冷光,银链与手指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卯时巡夜见到四房侍女提着灯笼往马厩去,灯罩上沾着漕运司专用的桐油。”
戌时的梆子刚敲过,“梆”的一声,马芷瑶拎着食盒叩响四房偏院。
檀木屏风后传来瓷器碰撞声,“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悦耳。
四堂弟马承嗣正用银匙搅着燕窝粥,案头镇纸压着半张松烟笺。
“三姐来得正好。”他舀起一勺澄黄汤汁,“尝尝岭南新贡的枇杷蜜?”
铜钉突然滚落在地,“咕噜咕噜”地滚动,马芷瑶俯身时碰翻了青瓷花瓶,“哗啦”一声,碎瓷片里露出半截桑叶纹铜印,与祠堂暗格缺失的纹路严丝合缝。
“四弟书房的地龙烧得真旺。”她拾起铜印在掌心掂量,那铜印的重量让她感受到了真相的分量。
“连漕运司的密令匣子都要烤化了。”
子时的更鼓声中,“咚咚”的鼓声回荡在夜里。
马芷瑶带着六个家丁堵住西跨院角门。
四房侍女抱着包袱正要翻墙,包袱皮里裹着三支未拆封的松烟墨。
“上月廿七暴雨夜,有人瞧见四弟乳娘在摇光渡口买过这种墨。”马芷瑶扯开包袱结,动作干脆利落。
“正巧刑堂暗格失窃那夜,四弟院里少了两个守夜的婆子。”
三日后宗族大会上,马承嗣的乳娘被两个粗使婆子拖进祠堂,脚步“拖沓”作响。
马芷瑶当着十二位长老的面掀开黑漆托盘,五枚月牙铜钉在红绸布上拼出完整桑叶纹。
“四房每月初九都要往漕运码头送茯苓糕。”她将铜印按进暗格缺口,那“咔哒”一声,仿佛是真相被锁定的声音。
“正巧上月今日,刑堂暗格里丢了半张盖着桑叶纹的密令。”
王逸尘的银链突然绞住房梁垂下的麻绳,“哗啦”一声,两个漕帮打扮的汉子摔在青砖地上。
“昨夜在摇光渡口抓到的。”他扯开汉子衣领,后颈蝎尾纹在晨光里泛着青紫,那青紫的颜色透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四公子可认得这刺青?”
马承嗣手中的茶盏坠地碎裂,“啪”的一声,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族老们传看着漕帮的认罪书,上面桑叶纹的印鉴还沾着茯苓粉的甜香。
“孽障!”三叔公的龙头杖重重砸向地面,“咚咚”的声响震得人心惶惶。
“竟敢勾结外人污蔑宗亲!”
午时的日头爬上飞檐,阳光炽热而明亮。
四房偏院的红木箱笼已装好三车,车夫们“吆喝”着准备出发。
马承嗣跪在祠堂前接家法,三十藤鞭抽得青石板上溅满血珠,“啪啪”的鞭声让人不忍直视。
马芷瑶站在滴水檐下数着鞭声,每一声鞭声都像是对罪恶的审判。
她看掌刑人将浸血的铜钉扔进暗渠,铜钉落水的声音“扑通”一声,仿佛是罪恶被沉入水底。
暮色四合时,王逸尘在花园石亭拦住她。
“四房侍女招认,漕帮给的银票都藏在茯苓糕匣子里。”他摊开掌心,半片火漆封印残留着玫瑰膏香气,那香气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迷离。
“但这纹路......”
马芷瑶突然按住他手腕,动作迅速而果断。
假山后闪过半幅黛色裙角,五房庶女马婉蓉的贴身丫鬟正抱着锦盒往佛堂去。
夜风掀起锦盒绒布,露出半截雕着桑叶纹的紫檀木柄——与漕帮汉子的刺青纹路一模一样。
“明日巳时开祠堂审五房。”她望着丫鬟消失在月洞门后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铜印,那铜印的质感让她更加坚定。
“劳烦王公子查查,上个月佛堂供的檀香是谁家送的。”
子夜的梆子声穿过游廊,“梆梆”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马芷瑶突然在抄手游廊停步。
西厢房窗纸上映着两个交叠的人影,其中一人发间金步摇的流苏正在剧烈晃动——那是本该禁足的三房嫡女马雪柔的住处。
王逸尘的银链缠住她手腕将人拽进阴影,夜风送来墙外模糊的对话声。
“......腊月初八祭祖大典......”苍老的嗓音裹在斗篷里,“......祠堂地宫的钥匙......”
瓦当突然坠地碎裂,“哗啦”一声,像是打破了某种平静。
马芷瑶抬头望见飞檐上掠过黑影,残月照亮那人腰间晃动的铜牌——正是三日前被逐出府的四房管家才有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