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旧的地砖塌陷,那轰响如沉闷的战鼓,在空荡的宅院里激起阵阵回声。
宅院的墙壁高大斑驳,墙皮脱落处露出陈旧的砖石,四周的回廊曲折幽深,仿佛暗藏无数玄机。
马芷瑶攥着柳如烟的手腕,急促地退到墙角,粗糙的墙壁触感冰冷,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火折子滚落在铁蒺藜丛中,微弱的火光映出四面墙上突然翻出的铜制兽首。
这些兽首造型狰狞,青面獠牙,在昏黄的火光下,兽口里隐约可见暗红火油,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退不得!"柳如烟突然拽住要往西侧退的马芷瑶,靴尖踢起块碎瓦片。
瓦片刚落在那片青砖上,三支铁箭便破空钉入她们方才站立的位置,铁箭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尖锐刺耳。
马芷瑶后颈沁出冷汗,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才看清每块砖缝都藏着极细的银线,在火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
东南角的兽首突然喷出火舌,炽热的火焰扑面而来,烤得她们脸颊生疼。
柳如烟扯下外衫扑打蔓延的火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外衫的焦糊声交织在一起。
焦糊味混着地洞里陈年的血腥气,熏得马芷瑶眼眶发酸,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摸到腰间玉佩,忽然想起王逸尘曾说过"五瓣梅纹必藏生门",指尖重重擦过青砖上的刻痕。
此时,她心中五味杂陈,既回忆起王逸尘那句伤人的话,又期待着这句提示能帮她们找到生门,内心满是矛盾与期待。
"这里!"她突然扑向歪倒的八仙桌,桌底青砖上的梅花纹比其他地方深三分。
柳如烟刚要跟上,北面墙壁突然翻转,数十枚淬毒银针暴雨般倾泻而下,银针划破空气的声音让人心惊胆战。
千钧一发之际,玄色衣袂卷着剑光破窗而入。
王逸尘旋身将马芷瑶护在怀里,剑鞘击飞最后三根银针时,右臂被兽首喷出的火舌燎出道血痕。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全感。
"别碰墙砖!"他喝止要扶墙站起的柳如烟,剑尖挑开官帽椅下缠绕的银丝。
马芷瑶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想起三日前争吵时他说"马家的事与我何干",此刻却闻到他衣襟上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
她心中微微一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
兽首喷火的间隔越来越短,王逸尘扯断腰间玉带扣,将嵌着夜明珠的银扣掷向房梁机关枢纽。
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齿轮咬合的吱呀声暂歇,他抹了把臂上鲜血:"这机关环环相扣,破绽在..."
"在五瓣梅刻痕对应的星位。"马芷瑶突然接话,指尖划过青砖上被火油浸染的纹路,"你教过我的二十八宿方位。"她声音发颤,却精准踩住东北角第七块砖。
此刻,她心中既紧张又兴奋,紧张于机关的危险,兴奋于自己终于能解开谜题。
王逸尘眸光微动,剑鞘已抵住她脚边第二块砖的梅花蕊心。
地洞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柳如烟突然抓起铜钱串抛向半空。
借着钱币折射的微光,三人看见铁蒺藜丛中露出半截生锈的铜环。
王逸尘撕下染血的内衫缠住手掌,拽动铜环的瞬间,正厅屏风后裂开道暗门。
"当心翻板!"柳如烟按住要冲进去的马芷瑶,将最后枚铜钱滚进暗道。
铜钱撞上第二道机关的声音尚未消散,王逸尘已揽着马芷瑶的腰跃过翻板陷阱。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着她的皮肤,就像那日雨夜他握着她手临碑帖时的温度。
暗道狭窄而幽深,墙壁上的青苔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头顶的高度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暗道尽头隐约传来水声,王逸尘突然停步,剑尖挑开石壁上垂落的蛛网。
蛛网黏在剑上,丝丝缕缕的触感让他微微皱眉。
马芷瑶顺着他视线望去,青苔覆盖的砖墙上留着道新鲜划痕——正是她父亲随身短刀的花纹。
她心中一阵激动,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王逸尘沉默着擦去她脸上沾的烟灰,指尖在触及她眼下泪痣时顿了顿。
当最后个兽首喷完火油自动锁死时,朝阳正透过暗道顶端的通风孔漏下缕金光。
马芷瑶望着王逸尘浸透血迹的衣袖,那句"对不起"尚未出口,忽见通风孔飘落片金箔——分明是皇宫才有的鎏金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