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迷魂软魄的异香,他只醒来不过一会儿,便又身体湿软乏力,异常困顿。
越想集中精神,他便越头晕目眩,昏昏欲睡。
脑袋一点一点地倚着姬恪胸膛,纤长的眼睫都快阖住,姬恪本以为他就要这样再度睡着了,却听见姜忘声音很轻地问:“泡完温泉去哪里?”
好似出游踏青一般的问法,姬恪闻言不禁一怔,旋即冷笑。
他是否真的表现得太过心慈手软,竟让姜忘没有一点阶下囚的意识,连这种话都问得出?!
脸色蓦地一沉,姬恪无比危险地问:“你还想去哪儿?”
浑然不觉,姜忘竟还真的答道:“我想出去走走,吹吹风,晒晒太阳。”
姬恪:“我好像说过?除了那张血玉床,你哪儿都不能去。”
姜忘轻声问:“你陪着我也不行吗?”
“……”一瞬沉默。
静了半晌,姬恪才警惕地开口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姜忘似乎已经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了,只自顾自地低声道:“……头晕,好难受。”
柔软的脸颊贴着他胸膛,与此同时,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淡淡的清香传来。
姬恪向下望去,怀中人秀长的眉微微颦起,脸颊粉扑扑的,唇畔上还有他咬出的伤。
“……”
看起来的确很难受。
顿了顿,姬恪最终还是伸出手,将人从温泉抱起。
或许是意识已然模糊,姜忘这次竟主动环住了他的脖颈,依在他胸膛,仍不放弃,很执着地低声道:“散步。”
“……”嘴角不受控地勾起,姬恪一边往岸上走,一边无法自抑地愉悦道,“知道了。”
这方温泉其实就在血红冷玉床之下,他本可以直接传送到血红冷玉床之上,但出于某种目的,施完烘干咒后,他还是抱着姜忘,一路慢慢悠悠地,从地下走到地上。
到了血红冷玉床前,姬恪才有些不舍地将姜忘放下。
未曾想,身体湿软乏力,姜忘竟连坐都坐不住,一离开他就软软地往下倒去,差点摔在了床上。
还是姬恪输了些灵力后,姜忘才终于能自己坐好。
打了个响指,姬恪便把蛇尾变回双腿,并在一阵灵光环绕中换好了衣服。
但对姜忘,他只是把姜忘的衣服变出来,一件一件地摆在血红冷玉床上。
最先是罗袜。
他抓过姜忘的脚踝,放在自己膝上,垂下眼眸,十分认真地帮姜忘穿起了柔软清凉的罗袜。
似乎是动作间弄得姜忘有些痒,他刚将足趾套进罗袜,手掌便被姜忘轻轻地踢了一下,那罗袜复又滑了下来。
握着姜忘脚踝的那只手抓得更紧了,姬恪另一只手惩罚般地拍了拍那柔软的足心,十分愉悦地命令道:“师尊,不要乱动。”
姜忘竟真的没再动,被弄得很痒的时候,也只足趾微微蜷缩。
穿好罗袜后,姬恪又翻手,用灵力幻化出一条细长的小蛇。
那小蛇爬上罗袜,冰凉的蛇身蜿蜒地盘绕一周,最后口衔尾,牢牢地锁住了那纤细的足踝。
“里面有我一缕神识,”姬恪又捏了捏姜忘脚心,他将姜忘搂在怀中,一字一句,分外危险地道,“师尊,你最好只是散步。”
接下来是穿衣。
姬恪变出来的衣裳并非姜忘原本那套纯白色的仙衣,而是一套绯红色的宫装,天边云霞一般,鲜艳夺目,绮丽无比。
他不知姜忘究竟有没有看出来,此宫装乃宣国皇后所着之嫁衣,衣上绣上了只有帝后才能穿戴的星辰纹样。
但姜忘对此衣物并无什么意见,只淡淡地看了一眼,便任由姬恪为他穿衣。
宫衣繁复,层层叠叠,好似流云一般,但也不失轻薄飘逸,清凉柔软。
姬恪一件一件地为姜忘穿好,再系上一条红玉石与各色珠宝编织垂坠的腰带,最后则是一件淡红色广袖纱衣,和柔软顺滑的披帛。
足足穿戴了半柱香,他才将这套宫装完全穿在了姜忘身上。
穿好后,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床榻之上静坐着的姜忘,视线从眉心开始,缓慢下移。
红色,滚烫如岩浆般炽烈灼热的颜色,穿在他师尊身上却不显任何温度,仍旧是那般清冷锋利,疏离淡漠,却如欺雪胭脂,将那本就精致的五官衬得更秾艳昳丽,清姿滟滟。
既清又浓,既热又冷,柔软而又锋利,无情又似有情,愈加矛盾的气质。
另有一股姬恪无法形容的气韵,透骨而出,宛若天成,无论陷入何种危险境地,妄图用何种手段摧折破坏,都无法损其半分。
远比皮相更惊心动魄,举世无双的美。
姬恪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转瞬间想起了许多事。
许久之前,他曾在魇境看他师尊穿这身鲜红嫁衣。
果然,不及真人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