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靡初直接拒绝。
“无妨,等你想当的时候,来找我,但不要太久。”
垣婍离去,沈靡初以为能好好吃顿饭,没想到又有人坐下了,她一心吃肉,只有余光见到缣缃衣袂。
只是此人很长时间不说话,沈靡初也不急,想着:最好不要打扰我吃饭。
就在沈靡初以为那人只是一个随意坐在自己身边而已时,那人却开口了,话说得坎坷,简直不能用不善言辞来形容。
“你、你……我、我叫苏燃,你吃饱了吗?我是来传话的,不是,不全是,也、也有我的意思,我……我帮我师姐传话,她太忙了,没有跟着垣长老来,所以没空见你,她每天都忙好多事情,我都很少见到她,所以她只能拜托我来传话了。”
听他语无伦次又结巴,沈靡初睁大眼睛紧盯着他的脸,听得全神贯注,希望能听到一些关键词,没想到这就停了。
沈靡初放下筷子,认真道:“你师姐是谁?师从何门?传什么话?说这些就行了,哪里就这么难,让你啰嗦半天都说不清?”
“我啰嗦吗?我师姐还说让我多说话呢,她觉得我说话太少了,不够开朗,她喜欢开朗的师弟……”
“停!”沈靡初抬手制止了他,“现在,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除此以外不要开口。”
苏燃愣愣地点头。
“你师姐叫什么名字?”
他一个字一个字道:“林、清、予。”
“你们是垣绮的弟子吗?”
“不是。”
“那你们拜在暮归学院谁的门下?”
“元陌长老。”
“哦,那你师姐让你带什么话?”
“雪富山冰湖之上,清予迫于无奈,趁你们不察偷射了一箭,战之不武,十分惭愧,再见面时必定亲自致歉,也算欠你们一个人情。”
“这就完了?”
苏燃点头。
沈靡初嗤笑,他的师姐偷袭夜曦,害他不能使用灵力,被其他人伤得那么重,而他自己在夜曦肩头刺的那一枪触目惊心,夜曦险些没命,岂是轻易一句道歉就可以抹平的?
“你们伤的人是他,这句道歉,你们应该亲自在他面前说,而不是通过我。在我这里,我不接受严重伤害后的道歉,若是他找你们寻仇,我会站在他这边。你应该庆幸他此时此刻不在这里,否则以我对他的猜测和了解,你可能回不去你师姐身边。”
他沉默许久,而后目光清澈,“他不在,我只能找你代为转达,如此,我便回去和师姐好好修炼,等待你们寻仇。”
沈靡初挑眉,“坦诚,是不错的品质。”
“再会!”
苏燃抱拳离开。
沈靡初闷了一口酒,夹起一片肉,却没有刚才的好心情。提到夜曦,才想起来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他在忙什么?
没滋没味地吃了片刻,身边又坐下一个人。
阎允揣着笑作揖,“沈姑娘身体可康健了?阎某代家姐再次向您道谢,多谢沈姑娘又救了花落城一次。”
沈靡初回礼,微微笑道:“不用谢,我很喜欢花落城,我乐意守护她。阎姑娘身体可还好?”
“一切都好,劳姑娘挂心了,只是近来受了寒,在家中休养,不便来此。她还念叨着,希望再见你一面,不知姑娘可有空?”
“自然有空,不如我明日去看看她?”
“如此阎某便回去先知会她一声,她一定会高兴的。”
“嗯。”沈靡初抿唇微笑,这两姐弟很热心,尤其是阎意来看望她许多次,每次还带着贵重礼品,都不许她拒绝。
虽然只是看望,每每都要谈说许多,阎意眉目间向往的神色不加掩饰。
后来是阎允告知,她小时受过重伤,伤好之后灵力尽散,再不能修炼,身体也越发虚弱,像沈靡初那样为家园战斗,便成了她梦寐以求却永无可能实现的事。
就在这时,阎允的随从附在他耳边说了些话,阎允便匆匆告别离去,面色焦急,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希望不是阎意出了事。
沈靡初便一口酒一口菜,安静地吃起来,只是越发没心情了。
夜曦不在面前,不太习惯。
月色朦胧,凉风习习,她找温雨借了钱,便离开宴会,直奔那高耸入云的酒楼。
沈靡初提着打包好的食物,急切地往春临园去,找夜曦。
沈靡初来得晚,酒楼里本是人山人海的,以为要排很久的队,没想到掌柜认出了她,大笑着说她是花落城的恩人,恩人是不需要排队的,也不需要花钱,当即吩咐小二送了她几道招牌菜,还送了一壶清酒,沈靡初笑着接过,又悄无声息地在账本下放了银子。
回来的路上,月亮隐蔽,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花草树木摇头晃脑,夹杂着细雨。
沈靡初在夜曦房门,屋里没有烛火,他可能睡下了吧。但是来都来了,就当一起吃个夜宵好了!
轻叩门扉,无人应答。
“夜曦!夜曦!”
喊了两声,仍是无人。
他不在?为何不在?他去哪儿了?
沈靡初抿抿唇,转身望着漆黑的夜空和越发稠密的雨,无奈地倚在门上,未料门被推开了,她差点摔倒。
可屋里却没人,屋里屋外都是黑漆漆的,冷风倒灌,瓢泼的雨水倾斜,细细碎碎打在她身上。
沈靡初赶忙护住食物,用手臂合上门,轻轻掩上门,点燃烛火,打开包好的美食,静静等待夜曦。
雨下得这么大,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吧。沈靡初双手撑在桌上,托腮望着门,等待着它们敲响的那一刻。
外面风大雨大,打在屋顶瓦片上的声响、打在大树枝叶上的声响,同时滚滚雷声此起彼伏,亮晃晃的闪电令人警醒。
一切都揭示着今夜的不平静。
流落的炼丹师、回归的炼器师、争夺谷主的最后一战、冰湖之下的血阵沸腾。
每一件都是血与泪、情与恨的交融和较量。
而沈靡初内心却平静得很,她只有一件事、一个念头-----等夜曦回来。
许久以后,沈靡初终是困得控制不住,眼皮沉重,便枕着臂弯睡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