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城端着饭轻轻地走进卧室时,就看到何英正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被高楼挡的只剩下一线天的夜景。房间黑暗,唯有窗外投射而来的暖黄色的灯光与霓虹灯在她已显岁月的脸上交织。只完成一小半的针线活早被放下,躺在一边,凌乱的线头缠在一起略显潦草。
白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捧着碗慢慢的来到妻子身边,他先是将碗轻轻的放入她手中,看到她不抗拒才弯身坐在她旁边。 之后又是一阵寂静,面对不可避免的问题,夫妻俩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也是第一次为人父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正处于青春躁动期的女儿。
又过一会儿,何英才轻声开了口:“我说错了吗?”晃动的霓虹灯刺得她眼睛有些疼,她将眼睛闭了又睁开,随后把手中的碗随意放在桌上,好像在等一个回答。
白城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说到底,对于这对母女来说,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何英忽然感觉无比的疲惫,一股气重重地压在心头,令她有些呼吸不畅。她抬手捂住面庞,肩膀却也不自觉的塌了下去,声音从指间缝隙流出,听起来沉闷又迷茫:“她居然说我才是那个不知自我的。她能考上育中我确实高兴,也确实很骄傲,但我说她也是为了她好啊!她还小!还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
眼看何英越说越激动,白城只得伸出手拍了拍何英的肩膀,轻轻地打断了她,然后出声安慰:“嗯,氤晗那么聪明,即使她现在还不明白你的用心,但总有一天能明白的是不。”
何英从掌中抬起脸,反问道:“那等她意识到的那天已经无药可救了呢?!”
白城闻言有些怔愣,但轻拍着何英肩膀的手从未停止。思虑半索,他才回答道:“那就让她自己尝尝一意孤行然后失败的滋味。如果到最后真的无药可救了,那咱俩就认命呗,谁让她是我们生出来的,就是到时候后悔了想塞回也塞不回去啊”
何英听着丈夫这不着调的言论只觉得心口更堵得慌了,她瞪了白城一眼,想骂他一天到晚没有个正形儿,下一秒就见白城起身去拿她先前放下的碗,然后拉住她的手将她带起来:“行了,别气了。晚上没吃饭肯定饿。走,整点儿去。”
很神奇的是,何英的气儿因为丈夫这个举动消下去一大半。她换完衣服走出房门,趁着白城去厨房把碗收拾干净的功夫慢慢踱步到白氤晗门前,屈起手指敲门,却在敲响的前一刻骤然停住,随即又犹豫的放下。
然后又抬起,又放下。
何英第三遍抬起手臂,不再犹豫的向门敲去。
忽然,“咔”的一声,房门被突然打开。
于是,手指不由分说的敲在一个脑壳上。
“咚”,听着很结实。
因为听见何英脚步声在门口停留很久所以开门想看一眼发生了什么却挨了一记毫不留情的脑瓜崩而有点懵的白氤晗:“……?”
因为这次敲门没收力气所以很实在的磕在骨头上以至于震得指关节又痛又麻一时不是很能讲得出来话的何英:“……”
白城刚从厨房里收拾完出来,正打算找抹布擦手,一抬眼就看到站门口的母女俩一个捂着手轻轻抽着气,另一个捂着头呲牙咧嘴的。
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