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莫前辈真有如此神通广大?竟能让这许多妖物都对其俯首。
不过也不知那些妖何时会走,眼下他们藏匿在此,应当暂时是安全的。
忽觉一阵头晕,她伸手撑住墙面,脸颊爬上一丝红晕∶“福子,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些闷?”
少年看她一眼,又向门口望去,淡声道∶“没有窗。”
是了,这好端端的屋子,怎会连扇窗户都没有?
头实在晕得不行,李今棠倚着墙缓缓蹲下,脑袋埋进臂弯里。
待稍稍缓和了些,她抬起头来,险些和对面的人撞上。
她蹙起眉,不解地往后扫视。
他们二人各自紧贴墙面,刚刚分明还隔着两臂距离,怎的现下就要挨到一起去了?
罢了,许是她头晕,出了错觉。
她低头从身侧的荷包里摸出两颗蜜果,一颗放进自己嘴里,另一颗握在手里。
少女仰起头,向上伸出手∶“你也觉得头晕罢?吃了这个就会好些。”
少年淡淡瞥了一眼,嘴上道∶“没有。”又见姑娘一直举着手,竟鬼使神差地把它接过来。
两手相触的那一瞬,李今棠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宛如摸上了一层寒霜。
再一细看,他额上已渗出一层冷汗,嘴唇发白,只怕下一秒便要昏倒。
“你不舒服么?”她站起身来,踮起脚便想去摸他的额头∶“手怎会这般凉……”
还没来得及碰上,少年侧过脸,她的手便扑了个空。
“无碍。”
“怎么无碍?”李今棠只当他是不好与旁人触碰,便收回手,严肃道∶“我一听你的声音就不对了,你不让我碰我便不碰,可也总不能看着你死在这。”
“死便死了。”少年忽地冷笑,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姑娘想往后退,可背后是堵冷冰冰的墙,只能就这么仰着头看他。
“死了又如何?”
她看不出他眼里的情绪。
李今棠不想回答这样无聊的问题,她顺势扯过对方手腕,强行将人按下,随后自己绕到他身后去。
衣裾被小幅度撩起,后背赫然一道极深的伤口,虽血流已止,若不做处理,却仍有性命之忧。
这道伤痕和先前妖怪所留下的大有不同,更像是被剑伤所致,好在她习过不少救治之术,伤得虽不轻,却也有法子治。
对方忽地转过身来,拽住她手腕,似笑非笑地问∶“姑娘可知何为男女有别?”
“什么男女有别?”李今棠好生奇怪,她被他拽得不适,但想到对方是个伤员,便耐下心来,反问道∶“只是疗伤罢了,我又不曾看你不能看的地方,有何逾矩?”
这回轮到他被噎住。
李今棠趁势抽出手,指尖凝聚起丝丝灵力,察觉到他又在运气,便道∶“你莫说话,我要给你治伤了。”
他愣住,依言背过身去。
“你很紧张么?”李今棠被他紧绷的样子逗得忍不住发笑,“不会很疼的,只消一刻钟便好。”
“你如何得知我后背有伤?”
待得她一收手,他立刻转过身来,紧盯着她。
李今棠老老实实道∶“你方才脸色不对,手又一直停留在后背,我便猜到了。”
见他看着自己时眼神怪异,她不禁好笑,难不成她还能是半夜里偷偷看见的么?
这一来一去,又耗了两刻钟,她这时才发觉自己身上竟也在发冷。
李今棠站起身,挪了挪发麻的双腿,再度看向门外。
这一看吓了一跳。
那扇门竟已移到了他们跟前。
方才分明还有数尺远……
“房子变小了。”福子言简意赅,道出了她心中所想。
忽然想到什么,李今棠猛地奔到房梁下,仰头看那刻在正中间的字。
这‘莫’字怎的越看越不成型……
她上前一步,正欲细看,忽觉脚下一滑,便俯下身,用手轻轻捻起地上的黑色粉末。
她知道哪儿不对劲了。
‘莫’字的一横应当在正中间才是,可它却明显偏向了下部的那一横。
若是一个大门派,绝无可能连姓氏都写错。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李今棠微眯起眼,发觉中间那一横之上还有些笔画,只是经岁月摩挲,淡去许多,乍一眼极难辨认出来。
她看向停留在指尖的粉末,与那‘莫’字所用材料看来无异。
心头骤然让惊慌占据。
那不是莫。
那是‘奠’。
祭奠的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