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苏叶眼睛掠过她,紧紧凝视着身后的人,“那你怎么解释方才那一番话?”
“那是因为……”
“兰香,”吕轻竹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严厉神色,她咬着牙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你快说了便是,”吕苏叶急得皱起眉,头上凤冠轻轻摆动,“你家小姐若要责罚,有我罩着,怕甚?”
兰香也看不得自家小姐让亲妹妹给误会了,当即跪在地上一拜,“小姐,平日里您的话兰香不敢不听,但今日,兰香必须要说。”
吕轻竹转过身去,面露痛苦之色,她闭上眼,像是不愿再听。
但兰香的一席话,连同过去的回忆一同卷上心头。
“二小姐,我们小姐是爱您的,她不愿您再重蹈覆辙啊。”
话音未落,后背一阵温暖,吕轻竹一回头,见妹妹脸上已布满泪痕。
“姐姐,你为何从不同我说?”吕苏叶松开了手,哽咽道∶“我方才,我方才还那样待你……”
“都过去了,”吕轻竹强压下悲痛,柔声道∶“若你与那司空仪……两情相悦,我也不便再加阻拦。”
“不,谁与他两情相悦了?”吕苏叶哼出一声,摘下头顶凤冠扔在地上,恨不能再踩上几脚,“我非但不会嫁他,还要叫他受些教训。”
次日,小雨方歇,地板还未干全,一袭红袍的人从轿子上走下,满脸堆笑地朝宅中走来。
吕苏叶撩开红盖头,一手各端着一杯酒,踱步在他跟前停下,递出左手的那一杯,“夫君赶了一早上的路,定然口渴,不如先喝杯酒歇歇。”
她已在酒中下了药,只要他喝下,半个时辰内保管灵力全无。
待亲眼看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命丫鬟收起酒杯,忍着恶心挽上他胳膊坐上轿子。
马儿驮着轿子行了一路,到得林中,忽地从树后转出数名身穿黑衣,手拿兵器的蒙面人。吕苏叶听到动静,心下一喜,掀开盖头象征性地往外一瞧,随后躲到司空仪身后,说话时故意带了些哭腔∶“夫君我怕,你快将他们打跑。”
司空仪瞥了她一眼,立时飞身下马,只听得兵刃相碰之声,蒙面人已将他围在中间。
这些人正是庄主士兵。
吕苏叶歪着身子,焦急地往外看,她只想叫这些人给司空仪这贱人点教训,只要能在他身上划出个口子就行,杀人的事……她毕竟也不敢做。
可直至那一众蒙面人全部倒下,司空仪沉着脸回来时,也只看见他左肩衣服被划破,身上却半点伤也没有。
怎么回事?他早上明明喝了……
吕苏叶压下心中失落,故作欢喜道∶“夫君,你没受伤可真好。”
哪知司空仪忽地压下身来,将刀刃抵在她脖上,阴恻恻地笑,“夫人是在担心我有没有受伤,还是怕那些人杀不死我?”
说罢,一枚银晃晃的吊牌送到她面前。
吊牌上清清楚楚刻着个吕字。
吕苏叶耳边嗡地一响,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她哆哆嗦嗦地伸手想接那令牌,却听见“咔嚓”一声,司空仪一松手,已将它摔在了地上。
“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司空仪冷笑着,那刀刃更往她脖上送进了几分,“不知道为何,我明明喝了那杯酒,却无事发生?”
“因为喝下那杯带药的酒的人,是你啊。”
吕苏叶眼中露出绝望——她知道今日要死在这里,眼前似有金星在闪,她只觉头疼难耐,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嘭!”
蓦地一声巨响,她惊惧地睁眼,却见悬在自己脖颈处的刀刃已掉落在地,那司空仪身子晃了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她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及时赶到的吕轻竹拉着出了轿子。
“我,我只想砸晕他,救出叶儿,可是没想到……”吕轻竹双手抱住脑袋,旋即又垂下,悲叹道∶“你们要杀,便冲我一人来,此事与叶儿,与我爹爹,与整个庄园都无关。”
李今棠跪坐在一旁听着她说完,眼中水雾盈盈——“冲我一人来”,这句话她在今日听了第几遍了?
“那这易容术又是怎么回事?”吕乘风这时脸色已稍有缓和,但声音中仍带着质问之意,“我可从未教过你们这等邪术。”
“爹爹息怒,您未曾教,我们便也是不曾学过,”吕苏叶插上口,道∶“我与姐姐实在害怕得紧,只担心那司空先生会来向我们寻仇,一筹莫展之际忽然走来一个黑衣人,他也蒙着面,是以女儿看不清他的样貌。”
“叶儿,”吕轻竹微微睁大眼,打断了她∶“他也算得上你我的恩人,怎可随意出卖?”
“我又不曾说他姓名,怎算得上出卖?”危机临头,吕苏叶也顾不得那么多,更何况她也不知那人究竟是何来历,“是他说可以帮我们,因此,因此……”
不用说便知,这易容术也是那黑衣人施下的。只是他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插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