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润禾确实忙,很忙的那种。
筹备婚礼的这几天田山梨都没见过他,倒是见了几次何子毓。
“巫润禾没了父母,也没了兄弟,但也不至于没有其他巫家人帮忙筹备婚礼吧,他的人生大事就全权交给一个助理了?”
严童欣不可置信地语气从手机传出来。
田山梨按下语音键回道:“我倒无所谓,估计他跟我的心态一样吧。”
这场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没必要投入真情实感。
隔一层钢筋水泥,楼下的田康看着堆满屋子的礼品,手里紧紧捏着支票,笑得合不拢嘴。
“辛苦何助理了,来喝一杯茶。”
“不用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打点,现在需要找田山梨小姐确认一件事。”何子毓语调平平。
“好好好,小女就在楼上。哎,何助理,我这女儿性格随她妈,古怪得很,以后在巫家就麻烦您多关照关照。”
半晌,何子毓轻轻嗯了一声。
田山梨听到有人上楼梯的声音,放下手机打开房门,正好撞上何子毓的视线,喊了她一声,站在楼梯口跟她保持距离。
“田山梨小姐,宾客名单上没有您的同学朋友,或许是我的工作疏忽遗漏了,有必要跟你确认一名单。”
她摇头:“除了伴娘,我没有很要好的同学朋友,所以没有加到名单里面。何助理还有其他事吗。”
何子毓默了默,摇头。
十岁时,她的妈妈病逝之后,她被外公外婆接到禺城,一直到十八岁成年之后,田康坚持把她接回安盛市。
看起来是父亲思念女儿,其实是因为她长大了,到了可以利用的年纪。
像推销商品一样,每到放假的时候就带她去各种饭局宴会,她做不到田康那样厚脸皮和耳背,假装看不懂异样的目光和听不到他人背后的评论。
好在她很快考上禺城的大学,面对天高海阔,发誓过再也不回安盛市,小小的她最终抵不过现实,妥协了。
化妆师早早就出去,房间里只剩她们俩。
严童欣鼓起腮帮子,又是责备又是气愤。
“梨,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爸真不是人,明知道你跟外公外婆亲,还用他们逼你结婚,就说怎么没看到他们来参加你的婚礼。”
“跟巫润禾结婚,也未必是一件坏事。”田山梨淡淡说道,“我们现在都没有能力改变现状,但愿随遇而安吧。”
至少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田康更糟糕的人了。
严童欣握住她的手,有些心疼,“别的新娘子结婚都开开心心的,你怎么一副出家的样子。”
“童欣,其他人我不管,你可千万不要祝我新婚快乐白头到老之类的。”田山梨漠然看着镜子里的人,稚气的脸上是成熟的新娘妆,还真陌生。
就好像今天结婚的不是她,而是她穿越到平行世界里,代替宿主完成的任务。
只有把自己当做工具人,她才容易接受一些。
严童欣叹了口气,完全明白她的心情,安慰她:“好,我就当Coser呗,过一把伴娘瘾。你也别太难过了,不是说巫润禾今天结婚,明天就出国吗,跟单身没有什么区别。”
确实是有被安慰到,田山梨嘴角上扬。“谢谢你,童欣,还好有你在身边。”
在心理作用的麻痹下,她确实没有把婚礼放在心上,大学的时候参加过漫展和商拍,体验感跟今天的婚礼差不多。
所以新娘子根本没有在意新郎在哪里,只乖乖听工作人员指挥。
进场的时候,她甚至没有看前面的新郎,而是在人群扫到几张熟悉的脸庞时,才有种回归现实的恍惚。
那天之后她问过田玉堂,巫衔月不仅没有再找他麻烦,还会躲着他走。
现在坐在宾客之中的巫衔月一脸鄙夷,似乎把怨气都写在脸上。
看到那张高高撅起的嘴巴,田山梨突然很想笑。女孩似乎有些意外,然后不满地翻了个白眼,移开视线。
田山梨低头提裙摆,再抬头时,另一张熟悉的脸闯入她的视线,她愣了一下,跟记忆中的人脸重合。
司仪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
“……请新郎牵起新娘的手。”
放下裙摆,视线扫到斜右方,离她四五步远的一双大长腿,黑色皮鞋擦得蹭亮。
她朝那个方向抬起手……
那个人没有动,周围也没了声音。
“错了错了,在你面前。”伴娘严童欣用气音提醒她。
错了!
她立马收回手,脖子机械地扭头,眼前一黑。
包裹着黑色西装的胸膛像一堵墙一样,挡住她所有视线。
僵硬抬手的同时,视线上移。
狭长的眼睛垂眸看她,本来就心虚,对方不怒自威的气势更让她迅速羞愧低下头。
导致后半程,田山梨是没有脸再看对方了,交换戒指的手都在颤抖。
结束的时候,严童欣一直在她耳边描述现场如何漂亮豪华,菜饭如何好吃,她全然没有心思。
严童欣分享完之后,在她肩上拍了拍,“梨,别担心了,一个小失误而已,没人在意的。”
是吗?
是吧。
田山梨换下晚礼 裙,挽着严童欣的手就往外走,后面有道声音喊了句什么,严童欣看不下去了提醒她。
“婶婶,你去哪?”一个格纹西装的男人朝她走来,男人身后跟着的人就是婚礼上让她走神的人。
“谢鸿远,你怎么在这里。”
在这种场合,田山梨十分不想遇到熟人,特别是禺城大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