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毓出门上班的时候很高兴,常年面不改色的脸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在停车场看到巫润禾的时候,迅速收起小表情,恭恭敬敬打开车门。
“巫总,早。”
巫润禾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抬起长腿跨进车内,继续低头看手机屏幕上的日报。
后视镜里,男人依旧垂着眼皮。常年围着工作连轴转,不管头一天晚上有多疲惫,第二天却能精神饱满。
男人似有察觉,这次眼皮也没有抬,声音清冷平淡。
“何助理,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第六年了。”
助理这份工作,是何子毓毕业后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也是至今为止唯一的一份工作经验。
跟在巫润禾身边久了,他感觉自己几乎也要成了没有多余感情的工作人机。
“你很了解我?”
巫润禾的语调依旧平淡,听起来莫名渗人。
他不敢再看向后视镜,只觉得如芒在背,背脊僵住。
用沉默表达默认。
“以后不要擅自主张。”巫润禾警告道。
这次,何子毓却偷偷松了一口气。
巫润禾如果真的生气,绝不是这个样子。
不仅昨晚的事情逃过一劫,而且田山梨的地位在他心里又高了一层。
但他没高兴太久。
跟着巫润禾前后脚踏进公司的那一刻,他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在他脑子化作警铃,偏头看过去,一道黑色身影渐渐清晰。
周芸标志性的一头黑长直一丝不苟,大眼红唇,搭配常年如一日的黑色职业装,一看就是是飒爽职场女强人。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巫润禾身上,嘴角上扬,说话时声音甜糯,与外表一点儿也不相符。
“润禾,抱歉,昨天没有赶回来。”
巫润禾有些意外。
“你回国也不说一声。”
“想给你一个惊喜。”
周芸跻身到巫润禾和何子毓中间,何子毓很识趣地保持距离。
巫润禾深吸一口气,有些不耐烦,伸手推开办公室门。
“周芸,我以为你是一个稳重的人,所以让你代管国外的公司。”
周芸踩着高跟赶上去,何子毓被门拦在门外,摇摇头双手一摊,转身走向工位。
有同事八卦凑过来——
“何助理,是不是因为周总回来了,巫总昨晚才没有睡棺材,听说每年的8月18都是周总陪巫总过的。”
何子毓一本正经:“据我所知,昨晚巫总夫人来接巫总回去了。”
同事们煞有介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对哦,差点忘了巫总结婚了。”
“巫总不是迫于无奈才娶的那位夫人吗,婚礼低调不符合巫总的行事风格,还以为巫总不在意那位夫人呢。”
“咱们巫总本来就不关心风月,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工作狂,周总跟在巫总身边这么多年只换来了事业,巫总怎么可能会对那位夫人上心。”
“除了周总,谁愿意靠近巫总。”
“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巫总跟那位夫人还挺配的。一个谁也不敢嫁,一个谁也不想娶。”
“咳咳,何助理还在呢,他是巫总身边的人。”
众人看向何子毓,只见他直挺挺的背部,是认真工作的背影。
办公室内——
周芸坐在他对面,双手撑在桌面上,像极了跟客户谈判的样子。
不一样的是,语气柔和像是在撒娇。
“润禾,我觉得你做错了。你答应曾教授照顾她的外孙女,我能理解。但不应该用结婚这种方式照顾一个女孩。”
“你跟我一样对婚姻不感兴趣,所以才放任外界对你的负面评价,像我们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去祸害别人。”
“以我对你的了解,我以为你跟她结婚只是缓兵之计,但我听说,昨晚你并没有在36楼。润禾,她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最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年纪,你不如趁早说清楚,我们可以一起带她出国,带她到曾教授身边,或者换我照顾她。”
办公室恢复短暂的安静,敲键盘的声音被放大,不一会儿,巫润禾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起座机。
“何助理,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十分钟之后安排我和周总去西郊查看宠物墓园的进程。”
他挂了座机,这才看向周芸,像雄狮傲视群狮,不容置疑的威严。
“既然这么有空,就跟我一起处理总公司的业务。”
“你自认为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教我做事,其中也包括你。”
周芸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知道,这个时候的巫润禾不会听进任何话,硬碰硬的结果只有自己受伤。
高跟鞋重重敲在瓷砖上,泄了一腔愤怒。
随着高跟鞋声音的消失,巫润禾停下动作,取下细框眼镜。
双目微闭,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鼻梁。
昨晚的画面闪现——
田山梨在电梯一顿牢骚之后,就低头不语。
他破天荒地开始反思,那番话有道理,确实是他越界在先。
在想好怎么处置何助理的时候,电梯里响起田山梨闷闷的声音。
“抱歉,刚刚的话是我冲动了,没有人在我脖子上架着刀逼我,我完全可以选择,不用做这些事情。”
“何助理说你帮了我很多,我没有好好谢谢你,还把气撒在你身上。我不喜欢欠人情,你想的坡坡山我也没办法给你,它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