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皮肤和微凉的手指触碰,激起一阵寒战。
“将军,您该换药了。”
岑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带着小心翼翼。他捧着一堆瓶瓶罐罐站在廊下,不敢贸然进入。
“知晓了。”谢成昀头也不回,目光仍停留在姜宁脸上,“放下即可。”
“诺。”
岑运带着侍人将疗伤用的药放下。一阵窸窣的响动后,房门被轻轻带上。
屋内重归寂静,
姜宁感觉到身侧的床榻微微下陷,谢成昀的气息骤然逼近。
被子被轻轻扯动,露出她更多面容。她下意识想将被角攥得更紧些,却听见一声瓷瓶开启的轻响。
“既然醒了,帮我换药吧。”
谢成昀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他拧开药瓶的动作熟练,瓷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闻言,缩在被子里的姜宁呆愣住。
谢成昀在同自己说话么?
谢成昀拧开一瓶药,说道。
姜宁愣住。
谢成昀在说自己么?
她紧闭着眼睛,打定主意装睡到底。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她在被子中能听到自己的“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谢成昀看着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将药瓶放在床头的矮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伤口在右肩膀。”谢成昀淡淡,“阿宁,你自己看,还是我脱给你看?”
姜宁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她死死咬着下唇,假装睡得更沉,甚至故意让呼吸变得更加绵长。
一阵衣料摩擦的声响后,浓重的血腥味突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姜宁心头一跳,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偷偷去瞧他。
谢成昀侧身对着她,玄色衣衫半褪,露出肌肉分明的臂膀。
姜宁别过眼看向别处。换下的绷带被被放在一旁,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右肩贯,皮肉外翻,血迹已经发暗。
姜宁倒吸一口冷气,彻底睁大了眼睛。
“阿宁,终于肯醒了?”谢成昀注意到她的动作,侧过头,黑眸盯着她。
姜宁将脸偏过去,不肯理他。
“阿宁,你这装睡的功夫,倒是退步了些。”
姜宁听出来谢成昀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她气极。
曾经,姜宁偶尔与谢成昀置气时,他来找她,她便装睡不理。直至谢成昀温声道歉,她才会睁开眼睛。
如今,道歉呢?
姜宁偏过头,眨巴着眼睛却没有任何动作。
忽然,姜宁的感觉上半身一轻,她的被谢成昀连人带着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姜宁的鼻尖撞上他的硬邦邦的肌肉,唇划过他的皮肤,她慌张的抓住了被角。
他想作甚?
未及反应,手上已经被塞了药瓶和绷带。
“帮我换药。”
谢成昀抬眸,又说了一遍。
姜宁不情不愿地直起身来,抬头望去,日光透过纱帐,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谢成昀的伤痕在阳光下显得愈发可怖,边缘处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姜宁指尖捻着药粉,小心翼翼地洒在谢成昀狰狞的伤口上。
药粉触到皮肉的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紧绷,随着她动作的轻重微微震颤。
“疼么?”
姜宁忽然开口问道。
谢成昀有一瞬间默然,时光倒流,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叛军袭来的夜晚。
昏黄的灯影下,相似的对话。
“不疼。”
他微微摇头,下唇却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直线。
姜宁扯了扯嘴角,人和人之间真是奇特。
忽然地,记忆连成了一串,谢成昀在什么时候会抿唇。
她给他换药,他都说不疼时,他会抿唇。
他送她香球,他说随意得来时,他会抿唇。
这次,明明受了这般严重的伤,他说不疼时,他也会抿唇……
姜宁忽然想通了。
她故意加重手上力道,绷带狠狠擦过伤口。谢成昀猛地绷直脊背,倒吸一口凉气,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颌滑落。
“阿宁?”
这次,谢成昀似乎带着几分困惑。
“疼么?”
姜宁又问他一遍,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嘴唇。
谢成昀感受着后背钻心的痛楚,伤口像是被烙铁灼烧,他喉结滚动了几下,终是摇头道:“不疼。”
他的下唇抿成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