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留夹了块茭白蒸鲈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不错，贵宗虽地处山林，厨艺却比得上中京的御厨门，这趟没有白来。”

石掌门大惊：“楚云留！你……你怎么进来的？外面那三百护卫弟子，还有十八层防御阵，都被你……”

楚云留放下筷子，笑道：“石掌门安好，打扰您用膳了。”

这妖孽笑得和善，但正如黎明前的夜最黑，暴雨前的风最安静，石掌门自然不会轻信，只觉得越发恶寒，精神病突然懂得理智，那是发大疯的前兆。

石掌门拔剑喝道：“玉琴，带爹娘孩子们先走！”

石夫人护着大哭小叫的一家子，正要退走，楚云留忽然道：“在下今日来拜会石掌门，嫂夫人无需回避。”

他一言既出，在场便无人敢动弹。

石掌门颤抖着举剑，剑尖对着楚云留：“修真界规矩，祸不及家人，我石菖蒲可以在你面前自刎谢罪，但赤月珠不能给你，我家人的命也不能给你。来日必有人替我铲除你这修真界一害，你必然落到人人喊打、万箭穿心、灰飞烟灭的境地！”

石夫人哭道：“掌门快别说了，别再惹恼他。”

石掌门大吼道：“闭嘴！”便要横剑往脖子上抹去。

楚云留一指剑气弹去，那剑锋还没划破皮，就应声而断。

石菖蒲面如死灰，只见手中铁剑只剩了个把手，剑身已经断作四五截。

楚云留轻咳一声道：“石掌门，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激动呢？”

这话落在石菖蒲耳中，只道楚云留自然想出了无数手段折磨他，绝不会让他轻易就死，成全大义。

石菖蒲怒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楚云留自行倒了杯酒，指指八仙桌：“先吃饭吧。”

他当然是在等。

等系统上线。

系统不在旁边看着，他就算揍了石菖蒲一顿，又有什么意义？说不定那面具女还会责怪他敷衍。

石菖蒲疑惑道：“吃饭？”

“本掌门跋山涉水来探访贵宗，还没吃午饭呢。”楚云留道，“这菜是你家厨子做的，还怕我下毒不成，都过来呀！”

石菖蒲别无他法，只得将信将疑地过来，先让二老入座。

二位老人上了年纪俱得了耳疾，不知道他们在闹腾什么，几个小孩也不懂事，只闹着要吃饭。是以除了石掌门夫妻外心中忧愁，难以下咽外，这一大帮人居然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用午膳，楚云留也和三个孩子有说有笑，像是加入了这个大家庭般。

那老掌门神志不甚清醒，看了楚云留快半个时辰，才恍然大悟道：“你是楚……楚……云留，你师父安好？”

楚云留笑道：“承蒙老掌门过问，我师父很好，他也记挂着您呢。”

石老掌门大笑不止。

这话本意是哄老人开心，可石掌门心怀忧惧，只想着清微真人早已仙逝，妖孽这话，是要自己的老爹也下去陪他吗？

老人呵呵笑道：“楚小师侄娶亲了没有？我家还有位未嫁侄女，不如安排你们见一面？”

楚云留道：“多谢老掌门关怀，师父对我的婚事已有安排，不便再叨扰贤侄女了。”

这句自然也是瞎扯。石菖蒲只怕老父亲再调唆出事端，连忙叫了仆从将二老搀扶走了。孩子们只闹着不愿离去。

一个时辰后，楚云留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便自储物戒中抽出三只上等小法器，送给三个小孩：“见面礼，拿去玩。”

楚云留特别喜欢小孩，小孩眼神清澈，心中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不会因为他恶名在外就对他有何成见。就算平日听父母说惯了楚云留作恶的传闻，当见到他本人时，也不过觉得他是个漂亮温柔的大哥哥罢了。

孩子们欢天喜地围着楚云留，叫嚷着让他下次再来。

赤子之心，大抵如此。

就好像那个坚定不移要拜自己为师的黎墨星一般，就算自己那样当众回绝了他，也不见他的眼中有任何怨怼，清澈透亮，一片赤诚。

他就算派宫怀玉去调查，也打心底里认定他不会说谎。

石菖蒲大概是怕那些法器爆炸，忙全都抢了过来，惹得孩子们大哭。

楚云留叹道：“我想与石掌门单独一谈，请夫人带孩子们走吧。”

石菖蒲心头一紧，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与此同时，系统的身影缓缓浮现在半空，楚云留与她对视一眼，笑道：“石掌门，想活命，便把赤月珠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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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漪与“楚云留”从山上追打至山下，却见对方力量比平时孱弱不少，不知何故，却也不敢轻易停手。

“楚云留”剑风过处，石街上空荡摊位顿时被掀飞一片，碎木头噼里啪啦砸在街旁的住宅之上。

顾清漪见住宅大多并没有被砸坏，唯有一处格外破旧的小房子，不够结实，被飞来的木头砸穿一个大洞，里面居民不知生死如何。

他忙从破洞跳下救人，将一名女子从废墟中拖出，所幸只是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