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掌门接过珠子检查后，确定这是货真价值的赤月珠，随即大哭，抱住“顾清漪”道：“多谢顾仙师，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这“顾清漪”自然是假的。

楚云留用百相泥妖剩余的部分捏了颗以假乱真的赤月珠，用来糊弄系统；真的那颗，自然是让“顾清漪”的泥人帮忙物归原主了。

他知道石掌门没了珠子必然要自戕，必须救下这条人命，顺便帮顾清漪刷刷声望，以弥补多次得罪他之过。

“顾清漪”正色道：“我对楚云留说，这珠子只能放在我处保管。对外，贵宗也只能说珠子已被夺走，否则，让他再起邪念就不好办了。”

“明白，明白。”石家人拜谢不已。

楚云留一直在暗处等待，只等泥人说完台词离开钓月阁，便一剑将之砍个粉碎，毁“尸”灭迹。

任务完成，系统也不在身边，当真无事一身轻。

楚云留神清气爽地御剑四处闲逛，观览一番丹霞山风光后，决定再去中京转一圈。

中京乃是中州都城，皇家居所，最是繁华，他爱吃的点心，多半是弟子们从中京带回来孝敬他的。只是多年来忙于系统任务，竟没有亲自去过中京，楚云留引以为憾。

三日假期，花一天去玩玩，也没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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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仙门医庐内，忽然冲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叶宣吃了一惊，正在学着碾药的黎墨星也抬起眼来，待看清顾清漪怀里抱的那人，瞬间瞳孔巨震。

“怎么伤成这样？！”叶宣骂道，“你们俩把南疆打下来了？还是找魔尊单挑去了？”

顾清漪急道：“该怎么办？”

“伤太重了，去通知掌门吧，救不了了。”叶宣摇头道。立马就有医庐弟子飞奔出去报知各位长老和掌门。

顾清漪像是被雷劈了，红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片刻功夫，便有无数人涌进医庐，黎墨星早被挤出屋子，但他浑身僵硬，手足冰冷，对周遭的一切仿若无知无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月上梢头的时刻，人群都散开了去。

医庐内，黎墨星躺过的那张床上，静静躺着楚云留盖着白布的尸体。

顾清漪扯下领口处象征着长老之位的飞花绶带，跪在穆良朝面前：“请掌门按门规处置我。”

穆良朝叹口气：“顾师弟，我知道你绝不是故意的，多半还有为民除害的成分在，把绶带收回去吧，我不会罚你，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

顾清漪没接那绶带，恍恍惚惚，走出了门，怀中揣着那本被鲜血浸透的、内容离谱的艳|情|小|说。这本书的存在，他没告诉任何人。

乐司兼管礼仪，是以楚云留的丧礼要由乐司操办。百里风荷脸色难看道：“掌门，现在怎么办？”

穆良朝疲惫道：“先停灵吧。挪去重羽殿，停灵三日，再昭告天下。”

百里风荷领令，命几个乐司弟子先将尸首带走清洁更衣，再入殓棺木。

半日的喧嚣忙乱后，医庐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黎墨星冷静下来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他不相信楚云留这么轻易就死了，更不相信自己这次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了。

第二反应是不认命。

若是没死，他自有办法找回楚云留。若是真死了，大不了再来一次。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是夜，重羽殿上下已经全数换上厚重的白色丧服，宫殿内布置了灵堂，燃着十二盏长明灯，四处灵幡飘荡，一片雪白。

宫问玉独自坐在灵前，哭哭啼啼地烧着纸钱。

他这师尊人缘太差，根本没几个人认真凭吊，走个过场，丢下祭礼便跑了。他已经传书宫怀玉，原原本本告知事情始末，请她快些回山奔丧。至于大师兄向酒那边，他被封在玄曜秘境中，消息不通，宫问玉也不敢传信进去，怕他急火攻心，修炼出岔子。

长明灯烛火明灭，这寂寥凉夜，唯有风悲鸣。

忽然，宫问玉发现灵前不知何时多了个人，一身素服，正是黎墨星。

只见他满脸泪痕，虔诚叩首三下，方才起身，见礼过后，将一个木盒递给宫问玉。

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素斋。

黎墨星道：“宫师兄，我知道你今日一直忙于丧仪，必然饿着肚子，我煮了一碗素面，请你先吃吧，我来看着火。”说罢，接过那双火筷子，跪着拨起火盆中的纸灰来。

宫问玉心下一怔，想不到在这门庭冷落的丧仪上，自愿来守灵的却是这名被重羽殿拒之门外的少年。

素面的香气直冲鼻腔，宫问玉早忘了试艺大会上那点冲突和芥蒂，感动道：“多谢你的好意，那我就不客气了。”

黎墨星见他吃得着急，也不禁微笑：“师兄慢点，今夜我俩轮流守灵就好，这样你还可以休息几个时辰。”

宫问玉抬眸道：“好！”

谁料，却撞上一双猩红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