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良朝的脸色就如一坛长满五彩斑斓霉菌的酱菜一般精彩,满头大汗道:“顾师弟,你的剑是出了什么毛病吗?”
顾清漪神色怀疑中带上一丝戒备,将饮魔剑召回掌心道:“不可能。”
围观的弟子眼中看热闹的兴奋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恐慌的窃语。
“难道穆掌门真是魔血?”
“怎么可能?连穆掌门都是魔的话,我们还修仙个什么劲?一定是长老的剑有问题!”
“安静,安静,听我解释解释嘛!”穆良朝狼狈不堪,维持着秩序,满脸无奈。
一片大乱中,只有宫问玉忙着去搀扶半昏厥的黎墨星。他把少年平放在自己膝头,急道:“师弟,师弟,你没事吧?”
“我没事……”黎墨星虚弱道,“不小心流了太多血,师兄,我买不起止血灵药,你只要帮我捆住右手腕就好……”
宫问玉道:“都怪我,忘了提醒你轻点,饮魔剑锋利无比,可不是厨房里的菜刀能比的。先用我的灵药就好,忍着点……”
“嘶……”黎墨星吃痛轻呼,只见淡绿色的药粉敷在伤口上,深可见骨的切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多谢师兄,你对我真好。”他的长捷忽闪,声音中满怀感激,墨色双眸纯真无比,如同一只渴望与人类交朋友的小鹿般。
宫问玉看到他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愧疚,觉得自己竟因试艺大会上那点小龃龉而偷偷讨厌过黎墨星,甚至揣测他有什么阴谋,实在是自己小肚鸡肠,不由得躲开他的目光。
此时,重鳞殿中所有长老都如临大敌地站在顾清漪身后,将穆掌门逼到墙角,要他给个说法。
穆良朝手忙脚乱地解释,急得唾沫横飞。众弟子难得见此混乱场面,也都围上去看热闹。
一时间,竟没人再关注这两名嫌疑最大的小弟子,那如背后灵般形影不离的监视灵雀也”砰“地一声消散了。
宫问玉道:“师弟,看来这里已经没我们俩的事了。我先送你回药庐休息,以后杂活还是我一个人做吧,你先养好身体最重要。”
黎墨星笑道:“好。”
宫问玉刚离开药庐,后殿就传来叶宣含糊不清的声音,和另一个人可疑的闷哼声。叶宣叫道:“外面是谁来了?”
黎墨星不答,悄无声息地摸进后殿药仓,只见除了叶宣,地上还趴着个面容清秀的内门弟子,好像是乐司门下的。
弟子怒骂道:“滚出去,没眼色的!”
话音未落,两人便被赤瞳摄住心神,呆滞地维持着交合姿势。
黎墨星道:“宫问玉送我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在前殿睡觉养伤,记住了吗?”
两人点头:“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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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墨星躺在重羽殿寝宫的柔软羽床上,轻声呢喃道:“楚云留,你跑到哪儿去了?”
这种对方超脱自己掌控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不安。
被子上散发着好闻的木檀香气,虽然凌乱,但出奇地干净。干净得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留下。
他来是为了找楚云留的头发。只要一根就足够,配合一点小小的咒法,就可以找到那个人最后停留的方位。
昨夜棺材出事之后,重羽殿巡视的人手增加了好几倍。不过,仅限于灵堂。
寝宫反而安静如旧,满是生活气息的巢,仿若被主人抛弃了般,寂寞得有点可怜。
黎墨星上次来的时候在床板背面画了一个小小的传送法阵,所以绕开了守卫,直接潜入了重羽殿。他翻身下床,贴着墙面和地板,一寸一寸地探查,再次搜寻每一处细小的缝隙。
掌门等人已经有所警觉,他不能再肆意动用魔气探查四周。他现在所能凭借的,只有自己的肉身和五感。
找到第三十四遍,他终于感受到寝殿某块地砖之下,距离地面有相当距离之处,流淌着一股细微的灵力。
他用赤红色的短刀轻轻撬出几块地砖,露出湿润的泥土地基。他耐心地向下挖着,直到外面的灵堂守卫交了两次班,他的刀尖才叩到一块硬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是一块木板。
普通木板即便有灵力加持,也会很快腐烂。这块木板,想必是刚埋入不久。
楚云留在寝殿之下埋一块木板做什么?
他小心地腾挪着刀尖,尽力不留下任何划痕,将木板从深深的泥土中撬开。原来那木板是两片合一,组成一道门,门内放着一只彩绘神龛。
神龛内供奉着一只手指长的青铜麒麟像,与重鳞殿上那只大的别无二致。
这是碧落仙门三神兽之一的象征,温和的灵力从它体内源源不断流出,在神龛之内构织成一方小小的法阵,似是用以祈福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