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昂首挺胸，便要走入地堡。

黎墨星忽然拉住二人：“等等，气味有些不对。似乎有……腐臭的气息。”

白小玖疑惑道：“是地堡附近的水沟吧？白家早就没钱雇人清修水渠了，爹娘他们会趁夜自己动手修理，许是最近犯懒……”

楚云留道：“墨星，有话直说。”

黎墨星沉默地摇摇头。

白小玖的脸色慢慢地变了。

她挣开束缚，闯进地堡，大吼：“娘！爹！白六婆婆！小七，小八！你们在哪？”

地堡内一片黑暗，无人应答。

楚云留心中顿感不妙，忙冲进来拉住她：“小玖，冷静！”

黎墨星嗅了嗅空气，跑向一个方向：“这边。”

白小玖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推开门，却惨叫一声，僵在原地。

那是一间作杂物室的小房间，壁橱上摆放着瓶瓶罐罐，还有各种古怪物件——长毛的鸟爪、鸡蛋大的眼球结晶、五彩斑斓的晶体块、长着人面的半截枯木……

楚云留叫不出名字，但想必是从南疆带来的妖族物产。

比这些怪东西更刺眼的，是粘连在地板上重重叠叠的尸骨。

说是尸骨，其实尸体早已腐烂化灰，唯有长着红黑霉斑的人骨，还有将地板染成可怕暗黄色的干涸尸油。

光是完整的脊椎便数出了六条之多，如同枯树根般交缠在一起。

楚云留抬头，天花板被凿穿了，夏季正午的烈阳正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尸骨之上，如同一条温暖的金色光毯。

白小玖浑身颤抖，目眦欲裂，死死盯着那阳光。

“谁？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白小玖扑向尸首，却不敢触碰，抱头惨叫。

泄露阳光的破口因被地堡圆形尖顶挡住，方才位处正门的三人，视角遮蔽，都没有发现。

楚云留看着这惨不忍睹的一幕，已经想象出惨案发生时的情景。

患有腐骨病的白氏族人被赶到这间没有天花板的房间内，因阳光炙烤，俱病发惨死。

这是一场精心谋划地虐杀。

这样的灭门惨案，必然引起中州轰动，但事后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必然有人蓄意掩盖。

但是，尸首却仍旧留在原地，凶手似乎有恃无恐，连毁尸灭迹的动作都没有。

楚云留本以为白小玖会嚎啕大哭，但她实际上一滴眼泪都没掉。

连黎墨星的神色都少见地忧虑起来，他轻轻扶住她的手腕，怕她受刺|激过深昏倒，但白小玖却甩开他的手。

白小玖的语气出奇地平静：“黎墨星，你是怎么发现的？”

黎墨星道：“我年幼时曾见过□□，人骨腐烂的味道和泥巴的腐臭味很不同，所以闻了出来。”

白小玖点点头：“这事与璇玑宗必有牵连，我要去找他们问清楚，就此别过。”

楚云留拦下她：“你还想一个人杀过去报仇不成？”

白小玖道：“师叔可愿帮忙？”

楚云留扣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小玖，你不能去，你现在全身灵气激荡，再冲动运气，经脉会断的。”

白小玖突然嘶吼道：“不帮忙就闭嘴！别拦我！”

说着，白小玖手中白光一闪，抖出一柄长剑，这剑是碧落仙门为内门弟子新发放的，黎墨星也有把一模一样的。

楚云留的手如同铁钳，她无法挣脱。

她挣扎片刻，忽然放声大哭，那声音仿佛要把声带撕裂。

她嚎哭了近半个时辰，楚云留待她哭声渐渐微弱，探脉得知她灵气震荡渐渐平息，才放开她的手腕，不再阻断经脉运行。

白小玖瘫坐在尸首旁，流泪道：“我已经有能力振兴白家，可是连白家都没有了……连家都没有了……”

楚云留柔声道：“我不让你去逼问璇玑宗，但是我可以去。”

白小玖抬起头，泪眼茫然：“你？”

“你和墨星在此地等着，我去把璇玑宗宗主抓来，你随便问，别闹出人命就行。”

白小玖道：“真的……可以吗？你会帮我报仇？”片刻又摇头道，“不……不，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能把你们卷进来！”

楚云留道：“你很刚强，但本领不足，这不是你的错。你才入山门，还没来得及学会报仇的本领，所以我只帮你这一次，这是身为师叔的职责。如果今天换做是顾清漪，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楚云留揉了揉二人的脑袋，对黎墨星说：“照顾好她，我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