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沈的元婴。
……这个活祖宗,把苏沈的元婴挖出来了!!
楚云留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少年,太阳穴青筋狂跳,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晕倒。
修士的金丹、元婴有体内灵气纠缠保护,难以为外力所伤。
就算苏沈被楚云留封住经脉,此刻无力反抗,元婴的自我保护机制也足以阻挡黎墨星这个没什么修为的小弟子。
但是,黎墨星就用一把破钳子,轻而易举地把苏沈的元婴剖出来了,如同面对的是一具毫无灵力的尸体。
不不不,此刻是纠结黎墨星怎么做到的时候吗?!
楚云留面色由震惊转为恼怒,一掌打落元婴,怒道:“谁让你这样伤人的?!”
黎墨星伸出的手掌被打得发麻,他看着滚落在地的元婴,表情呆愣不解。显然,他不能理解楚云留的情绪变化。
黎墨星缩回手,怯怯道:“弟子想为师尊和师姐分忧,早些问出真相,又见师姐剑刺苏宗主,师尊并未阻止,所以才以为可以伤人……”
楚云留胸中烦闷,高声道:“你没看见我打歪了她的剑吗?要控制落剑的力度,让他剧痛,但不至于大出血丢了命,也不会终身残废……真相还未查清前,怎么可以随意杀伤人命?等查完再杀嘛!”
黎墨星垂头听训,早已没了方才的俏皮神情。他等楚云留发完火,才低声道:“对不起师尊,我再也不敢了。”
楚云留瞬间哑火:“……算了算了……这死孩子,快出去,陪你师姐去!”
黎墨星“嗯”了一声,不敢再惹他不快,快步出门,还把门带上了。
楚云留火气消退后,心中唯余巨大的懊恼。
黎墨星才十六岁,什么都不懂,刚才那两发剑气,以他的修为,也许根本没看清,自然没有揣摩出楚云留的用意。
要怪就怪楚云留自己,是他没跟黎墨星解释清楚,事后又没有叮嘱他下手留有分寸,还说什么“别出人命就行”,误导小孩……
黎墨星就算真做出什么暴虐之事,那责任也是在楚云留本人作恶多端,使徒弟耳濡目染,教坏了小孩……
楚云留正自懊悔不该乱发脾气,铁凳上苏沈颤颤巍巍地说:“楚仙师……我愿意招供……但是您……能不能先把元婴捡起来!!”
楚云留依言从满地尘埃中捡起那粒灰扑扑的元婴,默念一道净风决,元婴上的灰尘便被凭空卷起的微风吹净,恢复了血淋淋的可怖样子。
楚云留冷冷道:“小徒下手莽撞,误伤了苏宗主,还望苏宗主大人大量,莫怪罪他。就算苏宗主事后要追究,也请记住是我指使他,有什么事冲我来即可。”
误伤?苏沈想到那面带愉悦微笑的少年,忍不住打寒战。
动作之纯熟,下手之狠绝,还知道如何避开血管,防止他死得太快……简直就像演练过无数遍一般。
楚云留的袒护未免太明显!
但苏沈此刻哪敢提追究之事,忙道:“白家命案,我璇玑宗确有责任,但凶手真的不是我!犯下血案的是南疆的一只大妖,应属鳞族,三年前偷偷潜入城中。守卫发现白家人尸身后,我十分震怒,正要彻查,谁知,那鳞妖却用邪术诅咒了怀有身孕的家妻,威胁我说,若想我的妻儿活命,只能替它隐瞒此事……”
鳞妖多由蛇类、鱼类修炼而成,据说道行满千年,度过天劫后,便可化身为龙,只是自古以来,从未听说哪只妖怪登仙化龙,中州也不甚重视鳞妖的存在。
“为何三年不替白家收尸?”
苏沈垂泪道:“这也是那妖孽的要求。家妻中咒已深,妖孽只答应为她续命,拒不解咒,便逃往南疆了,此刻家妻还卧病在床,楚仙师若不相信,可以随我去查看。”
楚云留道:“好,但元婴暂且不能归还。”
苏沈面色一僵:“楚仙师真要放任我失血而死吗?若真让我死于你的私刑之下,穆掌门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楚云留平静道:“摩诃城中不是还有那位名医兰鹰吗?你的元婴完整离体,他想必有办法复原。当然,若是我把元婴捏碎,可能就另当别论了。”
苏沈面色惨白:“别……千万别……”
楚云留点住他伤口周围穴道止血,又喂下两颗灵丹续气:“苏宗主歇息片刻,我去看看我徒弟醒了没。”
苏沈嚼碎灵丹,低头掩饰目光中的怨毒:“悉听尊便。”
楚云留来到卧房,只见白小玖呼吸均匀,尚未醒来。而黎墨星守在她身边,见楚云留来到,慌忙用袖子擦了一下脸,紧张地站起来。
楚云留道:“她状况还好吗?”
黎墨星道:“回师尊,白师姐灵气平稳,已无暴走之危了。”
楚云留的目光却不在白小玖的身上,而是盯着他的脸:“……你哭了?”
黎墨星忙道:“没有!”
楚云留嘴角抽搐,他眼圈微红,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水滴,袖子也湿透了……不是眼泪是什么?难道是口水?
此刻,楚云留良心比苏沈的元婴还痛。
想不到黎墨星竟然因为自己的几句重话,暗自垂泪……上次也是,拜师被自己冷漠拒绝后,当场泪如雨下。
年纪小,有些哭包性格,很正常。
但三番四次惹哭无辜小孩的自己,才是真正的混蛋啊可恶!
正在默默自我检讨时,黎墨星又来补刀了。
他语带哭腔道:“师尊,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保证,下次,我一定一定不会再害人了。”
但楚云留还是绷着脸,口气冷硬道:“这次的教训需谨记,若你担不起这份责任,就不要随意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