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楚云留猛掐顾清漪的手心，差点掐破皮肉。

这货现在怎么这么大的官威？！自己都舍不得骂的小徒弟被他疾言厉色地呵斥……还挺心疼……

黎墨星忽然一笑，拱手行礼，乖顺地退出殿门。

顾清漪脸色这才和缓了些，见四下无人，他拍了拍楚云留的脸颊道：“醒醒，别装了。”

楚云留从他怀里跳起来，查探一圈，小声道：“还是有人，得放个隔音结界才行。”

顾清漪依言降下结界，透明的光幕笼罩了整个重羽殿。

正缓步下台阶的黎墨星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不知在思索什么。

楚云留一道剑风扫过，吹闭所有门窗，神色惊慌。

顾清漪皱眉道：“大白天关什么门窗，你到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谁知，楚云留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他面前：“这位仙尊，师弟我实在对不住您，我把小玖弄丢了！”

顾清漪扶额，太阳穴青筋直跳：“事情经过我大致听探子回报过了……这是什么称呼？不能叫我的名字吗？”

“师弟我受人暗算，一叫仙尊的名字，身体就会奇痛无比，叫‘师兄’二字似乎也不行。所以说……” 楚云留眨巴着双眼，“你能不能改个名字？”

这个疯癫师弟总是想起一出是一出，顾清漪早已习惯。他沉吟片刻道：“随你。我拜师前在族中排行第七，也可叫我顾七。”

“好的小七哥，我还有第二件事有求于你。”他取出一直贴身收着的洗髓丹，“掌门师兄现在提防我，我再想去探望……那个伤员不太容易，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助他恢复修为。”

顾清漪收下灵丹，突然揪起他的衣领，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你把东西都交给了我，你自己还想逃？”

“……我不想在这里久呆。”

“为什么？碧落仙门不好吗？掌门对你一时有所误会，但必会解开的。”

楚云留甩开他的手，认真道：“你就没想过，璇玑宗那些人，真的有可能是我杀的吗？”

顾清漪道：“不会是你。”

“即便凶案发生时，我恰巧在那。苏宗主和璇玑宗众弟子身上甚至残留着我留下的旧伤痕。”

“所以呢？”顾清漪道，仿佛相信他无罪是理所当然。

无条件的信任啊。

“可是其他人，尤其是掌门师兄，才不会像你一样偏袒我。他们会召开伏魔大会公审我之罪状，或者秘密处死我。”

最关键也是最难以启齿的理由，那个“魔胎”……随着时日增长，小腹酸胀发热的情况越发频繁，魔气也有向着四周扩散之势，丹田首当其冲，将要遭到侵蚀。

一旦他的魔化症状显露，那就是罪证确凿的入魔。

中州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那样的话，曾百般包庇他的顾清漪也会受牵连，一世清名毁于一旦。

必须设法将体内的“污染”彻底净化才行。

……俗称，“打胎”？

顾清漪皱眉道：“我才没有偏袒过你。就算他们真的想对你不利，我会阻止。”

楚云留轻笑：“小七哥，你阻止得了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我打一场，让我假装捅你几剑，然后我叛逃下山，只要你肯替我照顾几个小朋友，我就万分感谢了。”

顾清漪低头似在思索，片刻道：“打一场可以，你输的话，就要听我的。”

“那是自然。”

顾清漪结阵传送，两人顷刻间出现在一处异空间中，正是顾清漪的秘境。

“在这里打，就不用波及外界。”

楚云留环视四周，下巴差点惊掉。

“师……小七哥，你怎么在自家秘境里布置了这么多迷宫束缚类阵法？是抓了什么高阶妖兽养在里面了吗？”

整片空间里无数阵法漂浮，道路变化莫测，复杂至极，两人来时的通路刹那间不见踪影。

顾清漪道：“嗯，正准备抓。”

“这么大的阵仗，就算妖王来了也得晕头转向三个月……”楚云留啧啧称奇。

顾清漪冷不丁出剑向他胸口刺去，楚云留轻易闪过，不悦道：“顾小七，你变阴险了，怎么还搞偷袭呢？”

谁知，那剑根本就不是冲着他的身体去的，而是顺势偏移半寸，剑锋扫破了他的前襟和腰带，楚云留大惊失色，慌忙拽住衣襟遮掩肚腹。

见他如此反应，顾清漪冷声道：“从一见到你，我就察觉到你身上不对劲。丹田附近魔气缠绕……事到如今，你还不肯交代吗？”

楚云留怒道：“交代什么？你把我诳到秘境里来，就是为了审我吗？我……我问心无愧，身斜不怕影子正！”

骤然被顾清漪戳破心事，他方寸已乱，连说错了话都没觉察。

顾清漪道：“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楚云留呆愣几秒，然后点点头：“对对对，确实是修岔气了，我正苦恼怎么把魔气清掉呢……”

顾清漪颔首道：“原来如此。”

他只知晓顾清漪信赖他，却浑然不觉自己内心对他也是无比信赖。听到这句话，他只当是顾清漪再一次信了他的说辞，松了口气，全然放下了警惕。